下了车,崔眉抬头望见华西医院的大门,饶是她现在病得浑身不舒服,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这家sān_jí甲等医院算是整个四川省最好的医院,当然也是成都市最好的医院,正因为牌子响亮,成都本地人只肯信它,像她这样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非得拉来这里,难免就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
但许冒才不怕麻烦地把她载过来,更能显示出他是真的关心她,崔眉不禁心头微暖。
她走进大厅,不出所料地看到人山人海,挂号的窗口前足足排了三列队伍。许冒才不用分说地把她推到一边,自己去排队挂号。
崔眉头没那么痛了,酸涨的感觉又泛上来,让她想起两年前那次脑震荡,从那以后她经常出现视觉重影、记忆丢失等症状,足足过去大半年才完全康复。如果这次再旧病复发,她绝不会饶过黄子怡,非得把她和张大强的那点秘密宣扬到人尽皆知。
她正在心里放狠话,目光随意地掠过人群,忽然定住。
她看到一个熟人——那不是面试她的狐狸男吗?
说来也怪,崔眉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徐慎,在被面试的时候也不知道面试官到底是谁,可此时此地,她再遇狐狸男,看到他那蓬松的胖尾巴,昏沉沉的大脑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一定就是徐慎。
“徐总?”许冒才惊讶地唤出声,“你怎么也在这儿?身体不舒服吗?”
徐慎朝许冒才点点头,摇晃着狐狸尾巴笑眯眯地走过来,崔眉看他的笑容也不顺眼,虽然她自己都爱这么笑。
“我自己没什么事,是带一个朋友来看精神科。”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徐慎把他来医院的原因解释得特别清楚,“他的脑子好像出了点毛病,我很担心他。”
徐慎似乎也认出了崔眉,向她翘了翘嘴角算是打招呼,崔眉恃病无礼,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精神病啊,那可没有小毛病!”许冒才果然就顺着他的话风接下去,“徐总你人真好,朋友得了精神病你也不怕的,还亲自送他来医院。”
徐慎但笑不语。
许冒才却是真心佩服他,对这个话题也意犹未尽,“我家以前有个邻居就得了精神病,是个武疯子,发病的时候拿菜刀追着他妈砍,可吓人了!后来大家都怕他,找居委会协调了几次,他妈就带着他搬了家……对了,徐总你这个朋友不是我们公司的吧?”
许冒才这个问题问到了点上,徐慎那摇摇摆摆的狐狸尾巴倏地顿住,崔眉立刻发觉了,抬头盯向他的脸。
“不是,”徐慎的神色毫无破绽,“是我以前的老同学。”
他在说谎,崔眉想。
他们接着寒暄了几句,期间徐慎首长亲切友好地对负伤的崔眉同志表达慰问,崔眉同志觉悟太低,丝毫不为所动。
这倒是引得徐慎多看了崔眉一眼,表情若有所思。
两人最后约好在张大强儿子的满月宴再见,徐慎率先离去,许冒才也终于排到队首,连忙凑上去交费。
崔眉看了眼徐慎的背影,再转头望向他来的方向。
精神科吗?
她相信直觉,认为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看。
…………
……
崔眉额头上的伤比看起来更严重,医生清疮以后说伤口有一厘米长,足足缝了六针,很大可能会留疤。
许冒才闻言发出明显的抽气声,倒像破相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也夸张得像牙疼。
崔眉差点被他逗笑了,连忙安抚道:“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我留刘海。”
她自己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思劝许冒才,后者觉得滋味复杂,不知怎么非常想瞪她两眼,如果裴甜甜也在场,两人肯定能找到共鸣。
缝完伤口再去打针退烧,全套折腾下来已经接近中午,为表感谢,崔眉请许冒才吃了顿饭,顺便在饭桌上向他打听徐慎。
徐慎,公司分管技术的副总,今年二十六岁,董事长吴骏孙的老同学,与他联合创立了公司,目前持股数量仅次于吴骏孙,是董事会成员之一。
听起来是个和吴骏孙相同等级的天才,不,可能要差一点,他常年待在成都而不是北京,证明他至少不是“1号”人工智能芯片的开发组成员。
但他负责的成都分公司是公司真正赚钱的部分,所以,崔眉判断他应该更精于庶务。也就是说,他不仅靠人格魅力赢得了大部分员工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且凭赚钱的能力在股东面前同样有面子,实打实算是里仅次于吴骏孙的二号人物。
二号人物啊,对一号人物来说,最大的威胁永远不是来自外部的敌人,而是来自身后的二号人物。崔眉想起某位军务尚书的名言,一个团结的集体只需要一个核心,一号人物之下不需要二号人物!(注)
她想,徐慎果然是必须重点监控的对象。
吃完饭,崔眉谎称要回一趟学校,费尽唇舌才婉拒了许冒才开车送她的好意。
她目送皮卡走远,原地转个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华西医院门前。
徐慎说带他的朋友来看精神科,但华西医院的精神卫生中心在第二门诊部,与崔眉他们来看病的第一门诊部并不在一处,这就使他的话少了几分可信度,多了欲盖弥彰的诡秘。
联想到吴骏孙无故失踪,崔眉的直觉告诉她,一定要揭开这个秘密。
她打针以后感觉烧退了大半,强打精神,沿着徐慎来的方向找过去,路上随便问了问人,很快就看到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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