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苏洛铭也许会遍体生寒,如今胸腔中充斥着的却是满满的心疼。
他想,要经受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自幼被娇养着长大的姑娘,狠得下心去杀人,而且淡定的进行后续的一系列操作。
他被师父逼着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当场吐出来不说,接下来还一连做了三天的噩梦。
“我杀的第二个人……是姜小姐。”
“姜员外比武招亲选出来的女婿,是个杀人如麻的逃犯……和姜小姐成亲之后,便谋夺了姜家的财产……”
“他强丨暴了姜小姐生下的女儿……姜小姐报官……无人信她……”
“她求到了我面前……”
苏洛铭闭上了眼睛,心里仿佛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我给了她五步散,她做饭的时候下到了饭菜里……”
“哪想一家上下都中了毒,只有那男人因为酒喝多了吐了出来……逃过一劫……”
“咳咳……我买通了那男人的姘头,给他介绍了一个得了花柳病的女子……”
……
启明星暗了又亮,天边出现了一道白线,卿然的声音渐渐归于虚无。
苏洛铭一惊,却发现她只是没有说话,眼睛怔怔的望着天边渐渐亮起来的地方。
然后嘴角缓缓地扯开。
“我看见爹娘了……”
“娘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弟弟……”
“他们来接我了……”
她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变得暗淡的眼睛满足的合上。
一阵风吹来,本就微弱的篝火熄灭,一阵寒意吹上了苏洛铭的心头。
他将卿然抱在怀里,终于有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身上。
……
“在这儿!”
“快过来,找到人了。”
欢呼声和脚步声一道响起,坐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仿若无所察觉一般。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却是微微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女子。
窝在他怀里的女子,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眉眼柔和,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洛铭哥。”月蔷薇站在他身侧的不远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出声打扰都是一种罪恶。
她抿了抿唇,将这种想法挥去,问道:“卿然姐她怎么了?受伤了吗?”
苏洛铭面无表情的抱着月卿然站了起来。
陈玉华揽着月蔷薇走在前面,前后都围满了带刀的官兵。月蔷薇走一步三回头,跟在最后面的黑衣男子,面沉如水,只有在不时看向怀里的女子的时候,眼中能见到一丝丝的怜惜。
……
月卿然被葬在了明月山庄。
苏洛铭在她的坟前枯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第三天夜里,天空传来了闷响,雷声与闪电交错出现,不一会儿功夫,大雨便倾盆而下。
一身蓝衣的女子撑着伞提着一盏灯笼走进。
“洛铭哥,这么大的雨,你回去吧。”
月蔷薇的裙摆被雨水打湿,绣鞋也脏的不成样子,站在狂风大雨中,身形飘摇,模样楚楚惹人怜爱。
苏洛铭却连目光也没分给她。
他的眼睛始终落在眼前小小的墓堆上面。
爱妻月卿然之墓。
这是他亲手刻的碑文。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洛铭,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月兄。”
“当年他全家遇难的时候,我在外追捕一个犯人,等我回来的时候,他的大女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发誓要找出害他全家的人,如今有了线索,却不敢再查下去,也没有能力再查下去。”
“你记得你和月家的卿然自幼定了娃娃亲,若是能够遇见她,定要好好对她……”
他辜负了他父亲的期望。
他没有好好的对那个在他怀中离开这个世界的女子。
他伸手抚上了墓碑,用指尖缓缓描绘上面的字迹。
他突然想起了在镜湖上的那一幕,一身红衣的女子远眺,墨发在身后飞扬。他忘了说,其实那时,他也被惊艳了一瞬。
因为那个女子,实在是美得不像凡人。
她不是妖,而是仙。
翩然落入人世,又转瞬即逝。
……
“洛铭,你打算告御状?”
陈玉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月蔷薇也是满脸的焦急。
“洛铭哥,事情都过去十年了,你又何必纠结呢?”
“那些人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诚心诚意的悔改,你现在这样做,若他们因此被除以极刑,那他们的妻子儿女岂不是和当年的我一样,那你做的事情和他们当年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差别?”
“洛铭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对于过去的事情抓着不放。”
“人要有一颗慈悲之心,孔丘也曾经说过,以德报怨,我们要学会原谅别人啊。”
一直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的苏洛铭终于有了反应。
他平淡的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扔到了月蔷薇的怀里。
“《论语宪问》,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
月蔷薇的话没有劝动苏洛铭,陈玉华的话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洛铭,你可知道当年真正灭了月家的人是谁?”
“若当真是你我调查出来的那几人,我定然不会阻止你。”
“可当你的他们不过是一众无名小卒,如何有能力在一夕之间让偌大一个明月山庄覆灭?”
“明月山庄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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