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从叶昀他们嘴里间接听说,叶灵现在病情时好时坏,无人在旁时已没有办法出门,叶太太在某次叶秉文和叶骞泽的争执之后也一病不起。叶家在看不见的地方长着一个毒瘤,叶骞泽曾经天真地想要去掩饰它,结果终有一天它溃烂至他自己也无法容忍的地步。向远心里想,他不肯说出来也罢,那她就等,等到这个瘤恶臭流脓到人尽皆知,看他要如何收场。
所以,当叶骞泽对她说,“向远,你会站在我身边是吗?”她只是笑而不语。他是多么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啊,如果说她已坚硬如石,那他就是天长日久风化在心中的核,轻轻一戳,就会化成齑粉。可是他却不知道,感情并不一定是驱使向远去做某件事情的全部原因,尤其是一段不确定的感情。
叶骞泽和叶秉文之间的矛盾暗涌在江源标准件公司在建厂房处无意发掘出地下温泉的事摆上议程后,终于尖锐化。新厂房的地点位处市郊山清水秀之地,且距离市区路程不远不近,交通便利,该温泉经专业机构鉴定矿物质含量和温度正适宜人体浸泡,说得上是得天独厚。因此,叶秉文在办公会上,以广利投资公司总经理的身份正式提交方案,主张放弃新厂房的建设,投资两千万在原厂址兴建一所以天然温泉为主打招牌的度假山庄,以作为江源的副业,对外开发的同时,也可满足企业自身接待所需。
方案提出后,叶骞泽话虽说得不温不火,可反对之意也再坚决不过,他认为厂房的兴建对于江源的扩大再生产来说意义重大,且公司从未涉足酒店经营行业,对此一无所知,贸贸然投资两千万,极有可能血本无归,江源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好不容易重振的建材加工业务方面,而不是另辟蹊径。
两边的人各执一词,似乎都是为公司着想,都是理由充分,于是当场争得不可开交,叔侄俩碍于面子虽沉默不语,但内里毫不相让。于是,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一直未表态的李副总和向远身上。
“李副,你怎么说。”叶骞泽问道。
李副总的眼神短暂地从向远脸上掠过,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置身事外,他未从她神情中寻觅到任何的信息,只得开口,“依我看,这件事关系到公司的前景,非同小可,不如报请叶董裁定吧。”
叶骞泽一笑,“这件事就算推到了我爸那里,他久病不管事了,难道就不问你的意见?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李副总斟酌之后才说,“我觉得吧,投资还是稳健为好,毕竟江源现在刚步入正轨。”
“稳健并不意味着保守,我的方案是经过详细论证,如果我们放弃度假山庄的建设,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错失良机。”叶秉文对李副总的言外之意面有不豫。
叶骞泽并不直接答话,李副总的意见在他意料之中。他转而面向会议桌的另一头,“向远,你觉得呢。”
向远合上自己手中的方案,“我觉得我需要详细看过这份方案之后才更有资格阐述我的意见。”
这个答案是出乎叶骞泽意料之外的,原本打算力排众议的叶秉文也有几分惊愕,但这次讨论终于还是在意见难以统一的情况之下不了了之。
散了会,叶骞泽直接来到向远的办公室,关上了门,他走到她办公桌前,双手轻轻支在桌上,低声说:“向远,你就这样明哲保身?”
向远站起来眼睛与他平视,“我没有明哲保身,不过李副说得对,两千万不是件小事,我的确需要认真看过方案才能表态。而且,就算办公会讨论有了决定,如果是由广利出面的话,还是要交股东会决定的。”
叶骞泽低头一笑,“你也不是不清楚,广利是江源直接控股,真正有决定权的人还是我爸,可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是你。”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失望。”向远毫不犹豫地接过他的话往下说。
“那你就忍心让我失望?”叶骞泽微微蹙眉,向远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睛。他继续说道:“我叔叔那个人你知道的,对他没有好处的事他会那么热心?这些年他从公司捞了多少好处,我爸不过是碍于兄弟的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次建度假山庄的事,不管他方案说得多无懈可击,说到底都打着他的小算盘。”
向远淡淡地说,“骞泽,你二叔有他的小算盘,你难道就没有?你敢说你反对的是这个提议,而不是他这个人?叶秉文他至少是为了钱,你又是为了什么?”
“向远,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叶骞泽温文的神情里困惑益深。
向远坐回椅子,冷笑道,“别在我面前拿出这套说辞,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你把我当作朋友来推心置腹吗?连一句实话你都不肯跟我说,就要求我无条件支持你?抱歉我做不到。其实,不是我让你看不懂,是你让自己一个人陷在雾里面,我根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厌恶,厌恶,你懂吗,向远,我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厌恶他所做的所有的事,厌恶我跟他同为姓叶!”叶骞泽依旧压低了声音,但置于向远办公桌上的手已捏握成拳。
向远在想,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劝说她看淡悲喜,心外无物的人如此感情用事,原来想得通和放得下是完全两回事。
“你厌恶他,可当初你爸生日上,你不是口口声声承认跟他同一条战线,以至于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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