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这沉静的模样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阮慕阳十来岁的时候确实见过阮妃一次,那时候的她还是并不是现在的她,没有经历过这么多。
她越发谨慎了起来,说道:“多谢娘娘夸奖。”
阮慕阳自打进入毓秀宫以来,目不斜视,步伐稳健,沉静稳重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更不像是第一次进宫的人。阮妃看在眼里,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她竟不知自己的表哥家还有这样的女儿!
嫁进张家当真是如同将明珠埋进土里,便宜了他们。这样的孩子若是调教得当,好好安排一桩婚事,未来说不定会成为他们母子的助力。
可是一切都晚了。
想到这里,阮妃不禁皱起了眉,语气也冷淡了:“这些日子你便住在毓秀宫吧。”
阮慕阳点头称是。
她被宫人安排住进了毓秀宫中的一处偏殿。
“多谢小高公公。”到了偏殿,阮慕阳朝珐琅使了使眼色,让珐琅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是十片金叶子,她从阮家带过来的嫁妆。
珐琅平日里较为谨慎,此次进宫,她只带了她一人。
当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高严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身为宦官却权利极大,没有人不巴结的。他手底下许多“儿子”,阮妃身边太监便是高严最喜欢的儿子之一,大家尊称一声“小高公公”。
小高公公接过荷包掂了掂,收进了袖子里,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了:“娘娘这些日子事务繁忙,张夫人只需安心在这儿住着,等娘娘传唤便可。这毓秀宫中可随意走动,只要不打扰到娘娘的清净便可。”
阮慕阳将他的话记在了心中,笑着说:“多谢小高公公了。”
说是让阮慕阳进宫陪阮妃说说话解解闷,实际上阮妃并不需要她解闷。一个月前,皇后娘娘忽然病倒,卧床不起,圣上将后宫事务都交给了阮妃处理。阮妃也正是因为后宫事务繁多,前阵子身子才不适的。
皇后卧床,如今这后宫之中权利最大的便是阮妃。
阮慕阳不想卷入这后宫之中,只盼着这十来日能安安稳稳地过去。没想到她运气好,刚进宫当晚便见到了当今圣上。
听说圣上降临毓秀宫,阮慕阳便安安分分在偏殿。
当今圣上号武帝,年轻时也是英明神武、骁勇善战,可是老来却变得生性多疑、嗜杀了起来。近几年,朝中被杀的官员不计其数,就拿阮慕阳成亲不久前来说,因为一桩案子,被杀的地方官员便有上百人。
上一世,对于这位公公,阮慕阳实在陌生。
她只知道上一世阮家一门都死在了冤杀之下。
圣上到了毓秀宫没多久,小高公公便亲自来了偏殿说是圣上传唤,叫她过去。
阮慕阳不敢怠慢。
“你便是张老尚书的孙媳?”毓秀宫正殿里,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武帝打量着阮慕阳。
阮慕阳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民妇正是。”
“朕记得你,当时差点就写了赐婚的圣旨,让你与永安王成亲,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了张老尚书的孙子。”说到这里,武帝顿了顿,语气变得莫测了起来,“你可是觉得永安王有什么不好?”
第二十五章王爷请自重
阮慕阳心下紧张了起来,心思飞快地转着,面上沉静地答道:“民妇不敢。上元节那日民妇不慎落水得张家二公子相救,自知已配不上王爷,不敢再奢求。”
武帝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难测的笑容,问:“那你是觉得张家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嫁进张家是迫不得已,亏待了你?”
果然帝心难测。
一旁的阮妃亦是看着阮慕阳不语。
好在她方才并未说是与张安夷一同落水,而是说的被救。
“不敢。”阮慕阳心中更加谨慎了起来,可惜没有字字句句斟酌的时间,“民妇无端落水,说明没有加入皇家的福分,也不敢强求。幸而二公子是个有担当的人,能嫁进张家已是万幸了,民妇始终心怀感激。”
话音落下,她只觉得正殿里沉默了下来,心跳得飞快。
忽然,阮妃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就别吓唬这个孩子。臣妾瞧着这孩子性子好,又淳厚,越看越喜欢。”
武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好一个没福分和万幸。张二心善救人得来这样一个夫人也是有福。”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有几分惋惜地说:“张老尚书的这个孙子也是可惜了。他八岁时写的诗甚至有灵气,原以为此子必定不凡,谁知长大后成了伤仲永,注定要碌碌一生了。”
阮慕阳低着头、垂着眼睛不语,没有一丝抱怨与不甘,甚至连遗憾都没有,仿佛圣上说的不是她的夫君,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来年春闱张安夷必定会高中,必然会再次站到高处,让所有先前小看他的人惊讶。
武帝与阮妃并不知道这些,看着她沉静的模样,心中都觉得惋惜。
自打见过武帝之后,阮妃对阮慕阳的态度慢慢好了起来。白日里偶尔会召见她,让她陪着喝喝茶或是在宫中逛逛。
这让阮慕阳有些意外。毕竟上一世她是不得阮妃喜欢的。
出了阮妃偶尔召见外,阮慕阳整日安安静静在偏殿里。
可是这样的平静的日子注定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很快就到了谢昭进宫请安的日子。
这一日阮慕阳更加谨慎。
“听说四妹妹这几日在宫中过得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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