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的把人扶起来,顺着记忆把抹布似得毛巾打湿,把他脸给擦干净,找出两只看不清模样的鞋子给他穿上,带着人往外走。
“去干什么?”张文才这才回过神。
“看病”
“我不去,我不去!”他以为女儿是要去带着他跟唐家人算账,所以才出门,却没想到是去给他看病。
他这病活不了,有那点钱,他想攒着给孩子当嫁妆。
“你不去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碰书本了”她知道有啥法子来治他。
果然,张文才妥协了。
唐晚找了个驴车,给了人两毛钱让他赶着车往镇上走。
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院是矿上的职工医院,本厂职工极其家属只要有条子,就能免费看病,没条子的,不属于本厂职工的,只能自费了。
她把人送进去,带着人抽了血,至于那些人嫌弃的模样,她选择自动忽视。
张文才颤颤巍巍的避开人,从他那件看不出颜色的衣裳里掏出几张钱,哆哆嗦嗦的要给她。
唐晚推开了他的手,心想,这父女俩倒是一个习惯,都习惯把钱贴身藏在身上。
“放心,我身上有点钱,足够看病用的了”好在她前些时候挣了点钱,不然,这会想用钱的时候,那才叫头疼。
这医院办事效率极其低,等结果出来后,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了。
不过,好在结果出来了,不是肺痨,只是有些严重的炎症,外加营养不良。
唐晚觉得,这老天爷终于是在冥冥中,眷顾了她一回。
晚上回去也没车,张文才又不停的咳嗽,搅活的小护士们一个又一个的白眼飞来,加上大夫说他这病情不能继续拖着了,得住院。
张文才哪里有钱住院?吓得摆着双手,死活不在这住院。
☆、021拾掇
021拾掇
唐晚就算是身上没钱也得想法子让他住院,更何况现在手里还有点钱。
身上装着一百二十块,检查过后,加上住院费,点滴费,一圈下来就下了五十块,这还是前期的费用,得后面情况如何,还得看疗效么。
医院有澡堂子,张文才进去洗了个澡,这才穿上医院的衣裳。
这会的职工医院医疗环境算的上先进,入目满是黄色的木板,风吹动窗子,合页吱吱扭扭的响,那些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精神焕发,眼底隐约带着些高人一等的自豪。
“我说不要住院,你还不听”张文才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还有些不大习惯,躺在病床上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
他问了钱的来源,可是孩子不说,他也没继续逼着。
只是心底想着,等身子好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孩子。
可是,怎么照顾?捡破烂吗?
想到这上面,他心里就难受,所以等到唐晚进来后,他张张嘴,唐晚口齿伶俐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你别想着我再回唐家去,要是回去迟早得被人卖出去,要不,我现在就抹了脖子”
“你这孩子”张文才叹息,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脾气也真是拗,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在医院住了整整五天,病情得到了控制,唐晚趁着他睡觉的功夫出去,用钱换了点布票,去供销社给他扯了点布,又买了一身中山装,这才回家。
这么多年,张文才一直是饥一顿饱一顿,家里没开过火,多亏了有好心的邻居扶持着,才吊着一口气。
锅碗瓢盆是别指望了,就算是有,她也不放心用。
所以回去的时候,唐晚费了点门路买了些这些日常用具,柴米油盐,还有粮食。
好在这会是夏天,省下了买褥子被子的钱,不过她买衣裳的钱却不能省,出门的时候她一件衣裳都没带着。
买完这些东西,外加张爸开药的费用,她身上就只剩二十来块了。
回家后,又是新的一场忙碌,家里院子杂草丛生,厨房更是荒废,日久天长,只在墙壁上留下当年烟熏火燎的痕迹,抬头看看,横梁黑漆漆,也不知道张爸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厨房东北角是个灶火,上面尘土和蛛网遍布,足有好几厘米高,身后是个碗橱,好像是唐晚小的时候家里让木匠给割的,这会腿缺了一个,整个歪在一边。
这家里唯一能让她安慰的是有口水井了。
拔水,洗漱,忙活了整个中午,厨房都没收拾利索,拿着笤帚扫出来半人高的垃圾,冲洗地面的水,都是黑乎乎的,散发着异味。
“丫头,我来帮你吧”张爸实在羞愧,这些年疾病缠身,活着就不容易,谁能在乎卫生?
他也就这两年才好过了点。
唐晚看他披着衣裳出来,赶紧扶着他坐下,“这活不用你,我一个人就能做完,还有,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了,你想做啥我都不拦着”
张文才歉疚,“是我拖累了你”
“不是,你没拖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还活着”他活着,能让她从唐家出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过些日子,我去找找以前的同事,看看你通知书的事……”
“不用”唐晚摇头,现在就算是让她走,她也不放心,家里有二哥,还有这个身子不好的张爸,这些人,她总得安顿好了的。
听她说不用,张文才着急了,“是不是担心学费的事?没事,大不了我还有这个房子,咱把房子卖了也得让你上学”
一股暖流注入心房,“不用,房子不能卖,这通知书的事您别操心,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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