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而不似他和卢恺之等人相处时发自真心。
短暂的考校一结束,众人又谈笑了一会儿便都离开室内,领着荀桢去府内转转。
王韫乘此时扯着荀桢的衣袖小声抱怨道,“只是夫子一句戏言罢了,他却能白白扯出这么多,要我说,便不是这样。”
她受够了王观珏志得意满的模样,那样子她瞧着都有些手痒痒。
应是察觉到两人有话要说,其他人此刻都未再打搅。
荀桢放慢了步子,跟着王韫走在后面。
听到王韫的嘟囔,他莞尔一笑,“小友可有什么见解?”
王韫被王观珏之言激起了争论之心,有些不吐不快,当下便道,“我曾听一位先生,名唤钱穆。”
“嗯?”
“他曾注解‘海上风波险恶,岂可乘桴长游’,欲济无舟楫,何来他所说的泛舟东海以避世患?夫子周游列国,抱道救世,正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与决心,有此可见,此言不过是夫子一句戏言罢了,他却只求新意,不顾夫子心中所想为何。”
王韫自己一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见荀桢一直未言,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平常就爱看些相关的书,自己的见解往往是藏着掖着很少同人探讨。
“先生,”王韫问道,“我和王观珏比起来如何?”
荀桢哈哈大笑,“王观珏不如你。”
作者有话要说: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此意何解?”和下文有关。
至于当中的见解也是作者菌和基友瞎瘠薄讨论的。→→
王观珏的回答其实有点圆滑吧,但有的时候推行自己心中的道就应该有些执拗。荀桢讲王观珏日后必有所成,也不是没道理。
第24章交锋
如此看来,荀桢是不会收王观珏为学生了。
王韫内心一阵暗爽,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干咳了两声,收敛好脸上的喜色,又问道,“若是先生来回答,先生的答案又是什么?”
荀桢眼底闪着不明的情绪,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坚定,他勾唇笑了笑,“小友不如去问罗安泰,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他之所想便是我之所想。”
“罗安泰?”想到白衣少年软得就像小兔子的模样,王韫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镇定自若的荀桢联系到一起。
他之所想便是荀桢所想?
荀桢笑道,“长庚虽然性子软了些,但小友莫要小瞧他,此子有经天纬地之能,假以时日,必将一鸣惊人。”
面对王观珏他只有一个“善”字和他日后“必有所成”,而荀桢对罗安泰却是“经天纬地”,“一鸣惊人”。
王韫想着少年温柔敦厚的性格,问道,“罗安泰性子敦厚,若日后步入仕途,会不会难以接受官场倾轧,而失意消沉?”
少年温柔得像空谷里的幽兰,一看就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和她之前一样是个傻白甜,若是一朝步入朝堂,难免不使人担心。
荀桢道,“小友所虑我也曾想到,他为人敦厚而重感情,长庚若是步入朝堂,不外乎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小友所言的失意,其二便是痛苦之后主动谋划,但长庚自有凌霜傲雪的风骨,其一于他只是必经的坎坷罢了。若他以后能官居高位,必将是百姓福祉。”
想到少年青涩腼腆的笑容,王韫喃喃道,“已是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何止是罗安泰,荀桢也是如此,越是洞察世间百态,见到残酷的险恶的人事,越是保持着温柔的赤子之心。
荀桢不禁侧目望了王韫一眼,“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他反复念了两遍,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夸赞道,“好诗,不知是何人所作?”
王韫道,“先生就不能以为是我所作吗?”
荀桢笑而不言。
王韫被他看得一阵尴尬,忙举手投降。“是一位自匿陋巷的大家,先生或许不知,他叫马一浮。”
这种“小友你我不伤你自尊所以不回答”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荀桢轻叹,“隐姓埋名的大家何其之多。”也不问王韫怎么会知道。
王韫也松了口气,免得编理由去圆,她不信荀桢不疑惑,但她不提荀桢也不会特意去问,和荀桢相处实在是舒心,要是换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王韫就有的头疼了。
王韫正想换个话题,突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唤她。
“四姑娘!四姑娘!”
是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地一声叠着一声,轻柔地完全不会使人感到被冒犯。
王韫转头,便看到一个丫鬟提着裙子小步朝众人赶来,众人纷纷转头停住了步子。
丫鬟容貌清丽,打扮的不俗,穿着好料子,发间更是插着一支掐丝镶包银簪子,一眼便知不是寻常丫鬟能受得起的。
王韫有些胃疼,丫鬟叫琥珀,正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着的。
琥珀来寻她,肯定是授了老太太的意,老太太刚刚便去歇息了,现在又来寻她做什么?定是和王观珏的事有关吧。
王韫对着荀桢苦笑,“先生,看来老太太找我有事,只能先失陪了。”
荀桢愣了一下,也摇了摇头苦笑,“小友。”
“嗯?”
“莫要忘记我昨日的话。”
昨日?
“小友,自己作主不是任性地口头随便一言,小友想要自己作主,须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可以,否则,仅仅是一句好听的空话罢了”
昨日两人面对面而坐的情形历历在目。
王韫笑了,“好,此次我不会再同往日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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