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十几天。裘敏终于等来了那个对她,对裘家都至关重要的电话。
办理了离职手续,裘敏但觉一身的轻松。只是在这个时刻,心里难免唏嘘。
很多单位都在喜气洋洋的发着年终奖,忙碌的准备着聚餐聚会之类的活动,犒劳辛苦了一年的员工。只有她,这样的黯然收场。
也不能怪林以南。公司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期望呢?好在工资如数发了下来,大家也算是好聚好散。
这六年来,担着过重的挑子,举步维艰。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坐在车上,任大脑放空,只惦念着一件事,就是明天早上接爸爸回家。
回家,多么温暖的词汇。
纵使小智不在了,可是还有她。只要爸爸要求,哪怕离开a市,回到他们身边。
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萧条景致,裘敏嘴角弯出一抹苦笑。
当初毕业那么执意不肯回去,想着飞的更远。现在绕了一圈,一无所获,工作-爱情都没了,两手空空回到起点。
也好,a市再无什么牵挂。就这么离开也是好事。
坐在奔赴e市的大巴上,一时间思绪纷杂。
好似就这样的离开,a市和那里的人都开始抽象的变成了遥远的回忆。留在那里的哭与笑,欢乐与哀伤,成绩与失败,任性与妥协,友情和爱情,都被远远的抛在汽车的后面,渐行渐远,终究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无踪。
就这样吧,收拢翅膀回去父母身边,照顾年老的他们,平平淡淡的。
或许经年还有好心的邻居代为介绍一个老实憨厚的男子,结婚生子,波澜不惊的过完这一辈子。
车窗外的天空,是铅灰色。不见阳光,也没有乌云,就那么阴阴的,放眼远眺,不见终点。
裘敏叹口气,不自禁拢紧的双手将矿泉水瓶子弄的咯吱直响。
再回a市,会不会遥遥无期?
若是真的不再回去,共南新城的房子要不要卖掉?
想到这里,直觉的就是否定。那里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卖掉。那间单身公寓更像是一个纽带,牵连着丝丝缕缕关于她的一切,卖掉了那里就像是抹掉了自己这六年来在a市一切的经历与感情。
那感觉,不只是不舍。
车窗外,渐渐有了房屋建筑,e市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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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的并不好。
半梦半醒之间,零零碎碎的片段和人物交相闪现在脑海里,繁芜纷乱,好似一个无声的大市场,人潮汹涌。
那些熟悉的面孔里,没有许司南。
心里那么焦灼,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早上五点,天还没亮,裘敏就起了床。
拉开窗帘,外面是冬日里最黑暗的黎明,天边隐隐有了要放亮的趋势,整座城市都沉睡着,难得的安静。
e市是一座工业城市,在城市的东郊是一个大煤矿,产量很高,负担了整座城市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就业。整个城市都跟着沾了光,空气中一年四季都带着煤粉的味道,天空也沾染了煤粉的颜色,乌突突的不见明媚。甚至是人,裘敏心里觉得,看过去都是灰蒙蒙的,丝毫没有清爽干净的样子。
在快捷酒店楼下的早点铺吃了点东西,裘敏打了个车直奔南边的e市第一监狱。
想必,妈妈也该到了。
c市离这里很近,长途车要一个小时,若是开车,四十分钟就够了。
不知道,赵叔叔会不会来。他是爸爸的至交好友,这几年没少帮衬妈妈。至于妈妈借着他的由头跟自己要钱,想必都是纷纷流进了麻将那座四方城。
想到现在的妈妈,裘敏只觉得头疼。
今天是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母女两个居然各行其是,电话都没有通一个,就好像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徐警官通知的是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办好手续就能把裘敏的爸爸带出来。
裘敏心急,偏又起早了无事可做。所以她下了出租车的时候看了下时间,才七点五十。距离警员上班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呢。
也只能耐心的等着。
e市偏北方,寒冷干燥,比起a市至少要低个五六度的样子。今天又是个阴天,天空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北风吹的肆无忌惮,刮在脸上有隐隐的疼。
八点十分的时候,徐警官咬着包子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裘敏笑着点点头:“小裘啊,你来的可真早,先进去接待室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徐警官。”裘敏跺跺冰凉的脚:“真是麻烦你了。”她不是客气,是真的不想进去那里,一分钟都不想待。这辈子,那种压抑的地方她再也不要进了,桌子椅子就连空气里,都是无孔不入的沉重氛围。
“太客气了,那你先等会儿啊,我这就去办手续。”徐警官三十五六岁,白白胖胖的,就像这个年纪通常的居家男子模样,面目平和,没有棱角。
“对了,徐警官。”裘敏连忙拎起脚边的袋子:“我从a市带了一点土特产,这不要过年了嘛,还要这样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小裘你太多礼了,”徐警官推辞了一番也就笑纳了:“让我哪好意思。”
看着徐警官胖胖的背影隐在大门里,裘敏呼口气,只觉得连脖子都冻僵了。
八点半,妈妈还没到。裘敏的心里隐隐的有些气。这样的日子,还要捱到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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