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儿低落的情绪,苏晟也没有再随便招惹,而是落在小姑娘的房檐边栖息了整夜。
很久很久以前,白鸟也喜欢这样在景元宫的青瓦上凝神远望。
那时所有人都认得它是掌灯使的心头爱,尽管有些惧怕,也从来都浮笑善待。
结果呢……
一切早就覆灭了,苏晟却始终没有接受现实。
直到活生生的桐儿再度站在面前,肆意地展示着她的单纯和喜怒哀乐时,才无声地提醒这知痴心的鸟儿——或许墨瑾妄想的长生都是幻觉,她和沈明烛两个不过是有些羁绊的截然不同的灵魂。
能早点醒悟过来,就不会一意孤行了。
从南陵原就带着小姑娘远走高飞又怎样呢?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么多秘密,也体会不到痛苦的滋味。
道歉什么的,虽然说出口了,但实在轻飘飘。
——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晟很早就飞下房檐,若无旁人地去膳房亲手做了馄饨和葱油饼,端进卧房说:“吃点东西,这是干净的。”
沈桐儿正坐在床榻上默默涂药,闻声立刻飞快合衣,答应着站到地上。
苏晟觉得心疼。
如此个喜怒分明的姑娘,对自己有那么多怨怼却没一刀两断,想必是放不下有的错付的感情。
他把托盘放在桌面,而后便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
沈桐儿洗干净脸后落座吃了口,然后就抬头问:“……有事吗?”
苏晟说:“没有。”
“那你不用陪我的,鹿笙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沈桐儿这样说完便扭开头。
“……”苏晟顿时受到暴击,发现她不仅不愿在自己面前美滋滋地吃东西了,甚至就连相处都逃避。
沈桐儿咬了口馄饨,干脆实话实说:“你盯着我,我吃不进去。”
苏晟好想把桌子砸掉,但却没有不高兴的资格,只想着如若在云麓地宫里干干脆脆被火烧成灰烬,现在她会不会消掉怒气、多思念自己一点。
幸好这时鹿笙被美貌的侍女们前呼后拥地驾到,进门就感慨:“二位真是好兴致啊。”
沈桐儿赶忙低头狼吞虎咽,生怕他耽误自己错过美食。
“姑娘明明不是人类,竟然需要吃这种毫无用处的五谷杂粮,当真稀奇。”鹿笙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
“就算是异鬼,咱俩也不一样,我不像你心都是黑的。”沈桐儿把鲜美的馄饨汤一饮而尽,然后擦擦嘴说:“要出发了吗?”
“不,是家母到了,希望先见苏公子一面。”鹿笙弯起眼眸,小小的泪痣越发明显。
沈桐儿望向苏晟。
苏晟倒无所畏惧,毕竟活得比这世间的任何生命都要久,鹿笙没什么可怕,他的母亲也不过就是个权势熏天的怪物罢了。
“你慢慢吃,我很快就回来。”他也不管桐儿愿不愿意,伸手就摸摸她的圆脸。
沈桐儿只能颔首,不安地嘱咐:“别乱发脾气。”
“知道。”苏晟这般答应着,便随鹿笙离开这间香气扑鼻的闺房。
——
虽然丈夫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但铃鸣夫人在鹿家仍旧是最德高望重、不容忤逆的存在。
就连在外面张狂变态的鹿笙靠近母亲的座塌,都变得规规矩矩。
“娘,这位就是苏晟。”他姿势端庄的拱手介绍。
“哦?苏公子就是那只雪白的凤凰?”铃鸣夫人抬起纤长曲卷的睫毛,笑得不带温度。
苏晟抬眸望去,入眼了位美艳性感的贵妇人,不由如雷劈般被震在原地。
虽然她的容貌仍旧娇俏如二八年话,但眼神极为睿智沧桑,这种气质着实再熟悉不过了……
曾经那些消灭在历史中的长天原人,个个都是如此!
铃鸣夫人依然在笑:“可否让我见见公子真身呢?”
苏晟没有回神。
铃鸣夫人问:“公子何以如此失神?”
“你不是异鬼、也不是凡人、更不是御鬼师。”苏晟终于开口。
“哦?这公子也看得出?”铃鸣夫人款款起身,抬起水袖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
“你身上没有异鬼的味道、也没有人的味道。”苏晟撒谎,事实上很多高级的异鬼可以掩饰自己的气息,而她身上却带着非常鲜明的长天原血脉的热度。
没想到那个贪婪又苦难的种族,竟然也在尘世繁衍下后人,没有彻底灭绝。
铃鸣夫人并不遮掩:“的确,我也算是这世间的异类,倒和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苏晟依然傲慢:“你太弱了,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铃鸣夫人看了看儿子,然后失笑:“是这样吗?那方才的要求,公子可否满足于我?”
苏晟环视厅堂四周虎视眈眈的鹿家人,全然没有退缩的态度,忽然在一阵微光中化为一人多高的巨鸟,猛地扑到她面前发出极为清脆高亮的鸣叫。
这种声音是异鬼最无法忍受的,不少侍卫都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铃鸣夫人也被吓了个趔趄,幸好被鹿笙孝顺地扶住,这才心有余悸地说:“这下我相信了,你的确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凤凰,站在你面前,我感觉到非常刺骨的寒冷,真是可怕的压迫感。”
白鸟弯下优雅地脖颈:“我现在要吃你,你躲得开吗?”
“我的丈夫是你吃掉的吗?”铃鸣夫人反问。
“不是,他带着几个手下擅动宝灯,全都被莲火烧死了。”白鸟说:“当时我力量极为弱小,被瞎了眼睛的穆惜云抱出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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