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像是把沉重的幕布撕开了一道裂口,新鲜的空气猛然涌了进来,即便伴随着的是疾风骤雨。
“王爷,司公子在门外求见。”
仁伯侯先是一愣,他皱眉问道:“是哪位司公子?”
“不必问了,是司鹤。”陆钰做了一个手势,安抚下仁伯侯,“莫急,本王去看看究竟何事。”
仁伯侯这才放松下来,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司鹤不知我在这儿吧?”
陆钰摇了摇头,“他肯定不知。”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司鹤为何如此急切,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又开始下起了纷飞的细雪,司鹤骑在白马之上,披了一件银狐披风,内着素衣白衫,就快同这雪景融为一体。
陆钰带着笑意走到前门,佯装歉意道:“久等了吧。”
“豫王。”司鹤没时间和陆钰做些表面上的客套功夫,只是轻声问道:“是你偷了我的牌子?”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陆钰惊讶道:“你说你的牌子丢了,可否是曾经景帝赐予你的那块令牌?”
“别和我说些有的没的。”司鹤厉声道,“豫王,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本王当然知道。”陆钰收了笑意,冷冷道:“不过司公子的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先找到那块牌子?若是陛下知道司公子丢了令牌,那可是大罪。”
“司公子如今还有心思跑到本王府前问罪,可是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席话,说到最后,司鹤竟然轻笑起来。
“陆钰啊——”司鹤笑着拍手,笑的很是畅快,“如今你总算知道拿王爷的头衔来压我等百姓了。”
“你以前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司鹤轻声笑道,“可真是恶心死人。”
也不去管陆钰气的发白的面容,司鹤嗤笑一声掉转马头,一步步慢慢地朝前方走去,只有悠悠的声音传到陆钰的耳里。
“既然今日把话说明了,那日后,就不必留昨日情面了。”
祈福的仪仗队浩浩荡荡从宫中绵延不绝地行至宫外。景帝本该留在宫内,但或许人老了,年纪大了,对求生的yù_wàng也更加浓烈起来,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同去行宫沾沾福气,他自认行宫祈福之时,是福运最好的时辰,没准他当时受了天地灵气,病也痊愈了呢。
景帝此次出行,并未带多少人,除了禁军。他如今身子已经不能动换,唯有一双眼珠还能转动,张嘴想要说出几个字,都是难上加难。
——承国,终究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如是想到。
***
齐殊思来想去,还是给季妄怀写了一封信。
信里他将司鹤交代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季妄怀。
虽说这样一来,司公子可能会对他不满,但如实禀告司鹤的一切,是季妄怀交付他的任务,他不得不去这样做。
然而待信传到季妄怀手中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啪——”季妄怀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极反笑,“好一个司鹤。”
九清见季妄怀气急,一时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他与俞江面面相觑,双方都是一脸茫然。
“让齐殊马上折返去行宫!”季妄怀沉下脸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立刻!不许耽误!”
他今日火气之大,与前几日判若两人。九清被吓得懵了,还是俞江撞了撞他,他才连忙跑出帐外,去找传信的信使。
“王爷。”俞江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可是出什么事了?”
“司鹤支开了齐殊,让齐殊先带着小露水去云霄山庄。”季妄怀冷声道,“他这是想把小露水推开,保他安全。”
“这……”俞江不明白这之间有何关联,“那王爷为何发怒?”
季妄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今日承国太子在行宫为景帝祈福,行宫地势偏僻,景帝的出行随从自是不多,又逢景帝恶疾、太子根基不稳。”
“王爷是说——”俞江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司公子……”
“他理应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季妄怀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轻声道:“所以才让司夫人去山庄避灾,意图怕是想将小露水藏匿起来,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司公子为何要去?”俞江喃喃道:“是了,皇命难违,司公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次一行,凶多吉少。”季妄怀喃喃道,只见他猛然拂开桌上的杂物,霎时,营帐内一派狼藉。
他又是一拳锤在桌上,恨恨道:“陆钰与司鹤不合也不是一两天了,此次绝对会拿他示威朝臣!司鹤偏偏是个不服硬的性子,就算是刀尖他都会迎面而上,真是个傻子!傻子!”话到最后,竟然哽咽起来。
俞江也沉默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们的瑜王,
因为一个外人的生死,而流下泪来。
季妄怀的推测果然不假。
此时的江阳宫火光一片,宫门之下,是陆钰和仁伯侯向善洲借的两万军马。郑统领一马当先,手举火把,做了一个手势,高声道:“行宫里的人听着——开宫门——”
太子和众人站在宫门之上,见是陆钰,太子怒吼道:“豫王!你这是要造反麽!”
“如你所见。”豫王微微一笑,这日昔日里的大哥,在他看来,今日是过于狼狈了,他高声号令,掷地有声:“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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