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眼里,心下略有不安。
那贺好古已先在炕上坐了,又向她挥手道:“弟妹也坐。”
夏春朝微一沉吟,就在地下的椅上斜着身子浅浅坐了。
贺好古笑道:“弟妹上炕来坐,这般离着老远,怎么说话?我同达安既是拜把兄弟,咱们便是通家之好。一家子坐一处说话,也是常有的事。我看弟妹往日为人,亦是豁达不羁之辈,何必拘泥世俗之见?”
夏春朝微笑道:“贺公子这话错了,其一呢,我已不是陆诚勇的妻子,这弟妹二字公子再勿提起;其二,即便还是,就算是一家子人,哪有弟媳妇和大伯子脸对脸坐在炕上说话的道理?让人看见,岂不耻笑?公子既为名门之后,这些忌讳该当比我这等愚妇明白些。”
这贺好古闻言,伪作讶异之态,连忙问道:“此事我却不知,这里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你是朝廷封诰的命妇,可不是陆家说休便能休的。”
夏春朝冷笑道:“公子说明白话罢,适才公子在堂上还向我叫姑娘,显是早已知道我不在陆家了。这会儿又同我拉起亲戚,叫我弟妹。不过是借机亲热罢了,又充什么糊涂呢?我实话告诉公子,我虽是个商户女儿,又被夫家逐了出来,但我可不是那任人欺凌的娇弱女流,也不是不知廉耻的放荡货色。公子若是打着什么不良的念头,我劝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我虽不在陆家了,但退亲文书还没定下。待陆诚勇回来,另有一番话说。若是弄出这样的事来,我不知贺公子要如何同你把弟交代?”
“公子是名门世家出身,身份显贵,但他陆诚勇亦是朝廷新宠,又连立大功。你为着我一个女流之辈,得罪这样的人,只怕得不偿失罢?公子若觉此处地偏人稀,即便行凶也无人得知。我出来时,家里上下皆知我去了观音庙,这一路行来唯有此处有人家。官府追究起来,只怕并非无迹可寻。公子纵然显赫,到底此处是京畿重地,弄出这样的jiān_shā官司,怕不是轻易能了结的。”
她一席话说毕,听得贺好古瞠目结舌。
这贺好古原本确是存了戏辱她的念头,却不想这女子临危不惧,全无世间寻常女流懦弱之态。虽是情势于她极其不利,倒也敢据理力争,并无半退让惧怕之情。那番轻薄戏弄的心思顿时尽赴流水,倒更生出些钦佩之心。
当下,这贺好古起身,整衣下拜,向着夏春朝端端正正的做了个揖,正色道:“在下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夏春朝别过脸去,冷笑道:“公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贺好古道:“姑娘说的果然不错,我之前于姑娘委实存着不良之心。今被姑娘识破,那我便也实话实话了。我心中钦慕姑娘,又不能亲近,故而生出这不入流的计策来。我贺好古虽说人荒唐些,但也算出身清白人家子弟,不敢说金玉满仓,却也衣食无忧,至今尚未娶妻,想迎姑娘回去执掌家务,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言罢,那一双桃花眼瞬也不瞬的望着夏春朝。
夏春朝不防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没了言语。
却听贺好古又道:“我知姑娘必定以为我贺好古是个放荡无稽之徒,然而我对姑娘确是真心实意。”
夏春朝无言以对,半日方才道:“公子倒是有心,只是公子既然出身名门贵胄,家中必定拘管严厉,怎么会任凭公子娶一个商户女儿为妻?”
贺好古听了这话,只当有戏,连忙笑道:“姑娘不必忧虑,家严嫌我言行不端,早已不管我那许多了。我要娶亲,只要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便可。他二老见我肯安定成家,想必也宽慰许多。”
夏春朝却不曾料到此节,不禁有些哑然。往西听陆诚勇说起,这贺好古家中也是世代簪缨,算是出身显赫,这样的门第于子弟姻亲事宜竟荒疏到这等地步,可见这贺好古平日行经如何荒唐,乃至家中父母已无力管束。
这般心念一转,夏春朝忽又想起一事,问道:“那位刘玉娘呢?我听说,你讨了她做外宅。如今可领进家去了?”
贺好古微微一怔,说道:“还不曾,我倒也没亏待她。但这烟花场地出来的女子,如何能进我贺家的大门?再则,这女子在外头被人捧惯了,性情倨傲,挑衣拣食也就罢了,但有一事不合心意,动辄大吵大闹。我受不得她这般习性,又怎会将她带回去气我父母?”言罢,又恐夏春朝心有顾忌,忙又说道:“不过是个外宅,我回去遣了她就是。”
夏春朝心中疑惑,问道:“这倒是古怪,这女子既然跟你出了戏班子,你便是她终身倚靠,又怎会这等不知进退?她倒为了些什么事,同你吵闹?”
贺好古便道:“旁的倒也罢了,不过使性子闹事。但只一件,我出去应酬吃酒,但凡叫局留夜,回去便要看她脸色。这男人在外行走,这样的事再平常不过。她既不是我正头老婆,倒怎的来管我?她当戏子时,这样的事也不知经了多少,又来混充什么良家妇?说起来,也真真是可笑。我懒怠同女子口角,吵到不耐烦时也就出来了。家里又不待见我,我便时常在这乡下别院住着。自打上回我们闹散,也有段日子不见了。”
夏春朝听到此处,不由甚觉可笑,点头说道:“原来公子是嫌她吃醋,她是看重公子,方才这等在意,公子倒不高兴么?公子嫌弃她出身不好,当初讨她时怎么不说嫌弃?”
贺好古微扯唇角,莞尔笑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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