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现在的妥协再后悔。”
聂希泽的身子微微一怔,心底不可知的地方波涛汹涌,很久很久以后,才慢慢重归于静。
他转而看向江柔的目光变得温柔淡静。
“这世上,可能只有你会这么劝我。”
只有江柔,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不顾忌所有束缚的姑娘,才会红着眼睛满面坚定地说,你逃吧聂希泽,你要多少钱要去哪里我帮你这样幼稚却无畏的话。
哪怕他还有许多的理智,哪怕他知道自己永生永世都逃不开家庭和责任的约束,哪怕他并不会求助江柔。
聂希泽在心里已经承了她的恩情。
除了她,没有人会这么说,没有人敢这么说。
而聂希泽知道,江柔这么说了,他需要的话,她就会这么做到。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或许另一个平行空间里,已经有一个聂希泽在江柔的帮助下离开了这个家,去了另一个国度,或者另一个城市,活成另一个自由自在的样子。
聂希泽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他最终也只是拍拍江柔的肩膀,说:“江柔,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何况,没有一个成年人会这么冲动的。”
江柔吸吸鼻子,看着已经走到校门口的聂希泽说完这句话后,加快了步子往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处走去,没有回头地冲自己摆了摆手。
他走得快,可脊背却微微佝偻,似乎压着重担。
而曾经,这个少年在巷子里,偷偷放了待宰的狗,被人撵着跑了好几条街;
这个少年站在流浪猫的包围圈里,像神秘而狡黠的九命猫妖;
这个少年自顾不暇,仍旧护着为了妹妹而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宋琦。
他看上去清冷疏离,可是善待庇护所有伶仃的弱者。
却没有人能够庇护他,成全他的自由。
江柔在原地站定,心中莫名地沮丧,似乎受了聂希泽的感染。
她想起村上春树的一句话来。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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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恺不愿意受李卫平的摆布,最终还是在十二月上旬报了招警考试。
他在家里养伤,也在家里复习,秦芩常常会多做一些饭菜喊李明恺过来吃。
十三号那天,是南京大屠杀60周年国家公祭日。这一天,全城的户外娱乐活动都自发性停止。
那天,李明恺开车带江柔、秦芩去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作为一个南京人,李明恺从小到大去过很多次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这个地方对南京人而言意义非凡。
对于李家而言,更是如此。
李卫平父亲那一辈,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在战场之上挥洒热血。
事实上,同胞受难,即便不生在南京,也会因血泪交错的历史惨案而深感痛惜与愤怒。
他们买了鲜花,从停车场出来步行入馆。
那一天天气阴冷,江柔走在安静的人流中,黑底白字的旗帜上书“国家公祭”几个大字。人们在遇难同胞的名单前停留,将鲜花排列摆放其下。
或许这有些形式主义,江柔抬头看着李明恺和众人庄重严肃的模样,在心里说,可是这个世界需要某种仪式。
我们需要在一些场合,一些时刻沉静下来,回望过去,感知生死。
能够保留下来的鲜活记忆不多,能够传承的爱恨应当被铭记于心。
他们走过和平水池,江柔看见里面有游人丢进去的硬币,她微微蹙眉,想起在北京那会儿朋友们开的玩笑话:“咱们国家的人,只要看见有水的地方就爱他妈瞎扔钱。”
这时候想起这句话,江柔只觉得刺耳。
而此时扑通一声,一枚硬币落在水池中,溅起一朵水花。
江柔抬头,冷眼看过去,队伍前头两的男生相视一笑,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浑不在意似的。
她心里搓了火,刚想上前,却被李明恺拉住了。
后者给了她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他们进入室内馆厅,走过最骇人听闻的“万人坑”。
黄土之下,掩埋着数不清的森森骸骨,人们顺着环形走廊,隔着玻璃向下看去。
江柔见到实景,远比自己想象之中更觉得压抑难受。
在来之前,她曾检索过纪念馆的相关新闻,也浏览过一些网友们对纪念馆的评价。
有人说这里是“哗众取宠”之作,强行将气氛营造得压抑沉重。
江柔痛恨这样的说法。
如果不将历史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展示在人们眼前,如果所有的记录最终变成几行文字、几张照片,又能有多少人会记起先辈们曾经的经历过的苦难与迎难而上的坚强。
江柔看见秦芩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直面死亡对于每一个拥有共情心的人而言都不会太好受,生命终将枯槁,在人间涤荡一回,最后化为白骨或者青烟。
那么什么能够永存?
也许——是对生命的敬畏,对死亡的尊重,和对爱的追求吧。
“噗嗤……”
前边某处突然传来一阵嗤笑,江柔看过去——又是刚才丢硬币的那两个男生!他们正趴在玻璃栏杆上,对着下面某处指指点点。
他们身边的游人都没有好脸色,但那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反倒引以为豪似的,觉得自己很酷,和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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