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阳抬起头说,眼泪却没控制住流了下来。
高阗瞧着她,倒是有些意外,但他并非八卦之人,只递上了一块手帕。
杜荔阳也不想提什么,只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道了声:“谢谢。”
听水桥远处的树林间,一个红色身影一闪而过。而桥上的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注意到。高阗武功虽好,听力不错,不过因为这四周都有杜荔阳平日一路的随从潜伏着,他也没甚在意那树林里的人究竟是谁,一直以为都是她的随从。
—*—
高明月拖着身子脚步也不甚稳定地走着,虽然的确喝了许多酒,但脑子却格外清醒。跟踪义父这样的事,她从前也做了无数次,不过十有八九都会被义父发现,但这一次,她跟了那么久,义父像是全然都没有察觉到她。她的脑中,不断闪现出方才听水桥上的场景,义父与那妇人立在桥上说了许久的话,虽然因为隔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那女子见到义父就红了眼眶,继而又表情激动,最后她还哭了,义父还递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她的心情遭透了。
其实这本不该的,毕竟,那是他义父。义父要与哪个女子相好,要与哪个女子亲近,这都是义父的事,跟她本就没有关系,也不能有关系。可是,她就是生气,就是伤心,就是想不通。同时,又懊恼,又自责,还痛苦不堪。
义父,明月有一个秘密,你知道吗?
她既巴望着他能知道她的那个秘密,却又期盼他永远不知道,保持现在这样就好,她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地跟着他。
可是,这个秘密所带来的痛苦似乎越来越令她窒息,越来越难以承受。义父,明月应该怎么做?
她偏偏倒到地,又去买了一罐酒,一边走一边喝着,路上的行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却全然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跌跌撞撞地,她不知不觉来到了乾溪城最高的城楼上。她站在楼上,整座乾溪城尽收眼底,她却只将目光对着城北的方向,一直看一直看。喝一口酒,流一行泪。
她完全没有在意到,在这城楼上,还立着另一个人。一个紫袍男子。男子最爱穿黑、白、紫这三色衣裳,所以他的衣服,也只有这三种颜色。今天,他突然就想穿着一身紫来眺望乾溪城,然后,他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后他一步上到城楼来的一个红衣少女。
他觉得她特别眼熟。
紫袍缓缓走到高明月身边,见她十分豪放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然后眼角淌了一行清泪下来。他笑道:“这酒好喝么?”
高明月闻声,转头瞅了瞅他,眼中因醉意有些模糊,但勉强能看清那是个男子,长得还不错。她也醉笑道:“是呀!你喝么?”说着,便将酒罐子递到了紫袍面前。
紫袍微愣,这姑娘胆子不小,竟会给一个陌生人酒喝。顺势接过酒罐,仰头倒了一口后,却看着酒罐皱眉道:“嗯,难喝。”
“难喝?那你还我。”高明月夺回酒罐,护在怀中。
紫袍见她脸蛋红红,醉眼朦胧,护着酒罐的模样颇像只护食的小狗小猫,很是可爱。“你为何一直看着城北那处?最北只不过是一处荒宅。”
高明月醉醺醺笑道,“那里——”她伸出食指一指,“曾是我家。不过啊,我没有家了,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只有义父。”说着,眼泪更是连珠串一般落下。
紫袍一愣,忽而豁然开朗,笑道:“哥哥府中有上好美酒,藏于芙蓉树下已十年,可敢与我同饮去?”
高明月用不甚中用的醉眼仔细瞅了瞅他,觉得不像坏人,况且自己心情不好,她不想回旅馆,也暂时不想被义父找到,便昂首傲娇道:“有何不敢,去就去!”然后又一笑,“不过啊,等我把我这罐子喝完了的。你觉得难喝,我倒觉得好喝。我喜欢它的苦味,就像我。”
于是乎,紫袍果真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十分豪迈地将一罐酒饮得精光。然后,小姑娘便直接醉得昏睡了过去。他颇绅士地将她揽在怀中,不使她跌倒在地,又打算扶着下楼离开。
此时,却又上楼来一人,看见紫袍抱着个红衣少女,奇道:“主上,这位姑娘是……”
“魏狄,你来了?帮我把她背回府中。”
魏狄愣了愣:“额……唯。”
☆、喜欢义父
傍晚时,斜阳下,杜荔阳与高阗才回到乾溪城中,两人约好待杜荔阳走时,高阗与她一道去郧城。
高阗把杜荔阳送到静苑后,便回到旅馆。他路过高明月的房门,便停下脚步敲了敲门,房内无人应答。手轻轻一推,门却没锁,直接打开了来。他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被子凌乱,被窝里哪里还有高明月的影子。
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又下楼去问前堂的店仆,却没一个注意到一个红衣少女离开的。心下忽然就有些恐慌,却又不知去哪里找。索性这乾溪城也没几条街,便沿街找去。
等他走完所有的街道,天已深黑,但这一路,竟没看到半分高明月的影子。又想着是不是与自己错过,独自回了旅馆,他又跑回旅馆,却发现房间仍然空无一人。他缓缓走到床榻前坐下,不自觉伸手抚摸那乱糟糟的被子。白天时那丫头还躺在这里,这会子,罗衾已冷,只余淡淡酒味还弥散着。心道,她也十六七了,不算太小,应该是知道回来的,自己也不用紧张,大可自睡觉去。可是这样的想法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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