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觉得自己的舌头直打颤,“我、我、我说姑奶奶,你是不是磕着脑袋了?刺杀史那贺,你说得跟去吃碗馎饦似的,左突厥可汗啊,你以为是杜二娘家?说去就去?”
“我自己当然不行啊,我这说的不是咱们吗?你见过史那贺,他知道你是林庭风的人,突厥人又不知道菩提阁对你下了格杀令,到时我们就打着林庭风的名头,大大方方去见他,趁其不备……”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燕飞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妥不妥,我正是因为见过史那贺,所以知道这法子行不通,史那贺的父亲当年就是被他亲叔叔派人暗杀的,所以史那贺这些年特别小心谨慎,身边无论何时都有十来个高手护卫,就算我们成功见到他,也下不了手。再说,你方才不是说要借阿苏尔的刀扳倒林庭风吗?咋又变成刺杀她老子了?”
“如今阿苏尔的八万大军声势浩大,安西兵节节败退,反败为胜的可能极小,除非此时阿苏尔撤兵,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要她主动撤兵自是不可能的,除非史那贺死了,她的兄弟们必定趁她不在,不择手段争当可汗。阿苏尔如今正得宠,又重兵在握,以她的性子,必不甘心居于几个废柴兄弟之下,她一定会马上撤兵,赶回突厥和她那几个兄弟斗个你死我活。
阿苏尔跑了,凉州之乱可平,林庭风再也不能,或者说近期内再不能兴风作浪,而菩提阁总舵和长安分舵已被朝廷捣毁,他连个落脚点也没有,成了丧家之犬。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告诉阿苏尔,她老子是林庭风杀的,林庭风还有活路?”淼淼顿了顿,脸上现出一丝兴奋之色,“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操旧业,杀了史那贺,也算为凉州百姓除害了。”
“还玩起嫁祸来了,好一招借刀杀人。”燕飞愣怔了好一会,心有余悸地看了淼淼一眼,“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我以前咋没发觉你这人满肚子坏水?”
淼淼耸耸肩,“请记住,姑奶奶又名六水。怎么样飞哥儿?我这招是不是很绝?”
“是。”燕飞点点头,却道:“不过六水,老子不干。我要是死在突厥,我娘亲怎么办?再说,我如今天天在宫中好吃好住,为啥要跑去那鬼地方冒险?我看,还是等林庭风那病痨鬼自己挂掉好了。”
淼淼怒其不争,“飞哥儿,你难道就不想恢复身份?你明明是何御史的嫡长子,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怎么就不替你娘亲想想?她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为的什么?还不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早日与她团圆?如今你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连相认都不敢,这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林庭风这个罪魁祸首啊,他一日不死,你永远只能闪闪躲躲,你想一辈子这样吗?”
燕飞有点动容,但仍高傲地仰着脑袋不看她,淼淼哀叹一声,无限惋惜,“得,人各有志,飞哥儿你既然甘愿当笼子里的金丝雀,我也不好勉强你。我懂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燕飞莫名其妙地斜了她一眼,“打住,说啥呢你?”
淼淼阴恻恻一笑,“飞哥儿好福气,天生驸马命。我言尽于此,你既不愿跟我去突厥,就安心做人家的入幕之宾吧,我看得出,人家是真心爱慕你的。”
燕飞怔了怔,继而惊惶地看着她,“你、你、你说丹阳那个大头鬼?”
“丹阳公主多好啊,除了脑子简单点,话多了点,对小动物过分亲近了点,长得漂亮不说,对朋友够义气,又善解人意,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配。”
燕飞眨眨眼,脑中浮现出丹阳公主那个摇摇欲坠的大脑袋,朝自己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兔子牙……他打了个冷颤,天知道他从小就特别怕兔子,每次丹阳朝他笑时,他都两脚发软浑身鸡皮疙瘩。
他翘起兰花指拭了拭额角的汗,以一种壮士断臂的决绝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四月初八,晴,宜出行。
淼淼独自骑马到了东城,约的是辰时,眼看快到巳时了,燕飞还没见人。她有些着急,牵着马不停朝来路张望。
“柳大侠,早啊!”冷不丁耳边响起余天赐那破铜锣似的声音,“这一大早的,你出城上哪儿去?”
淼淼唬了一跳,她今天明明一身男子打扮,这小子咋变得火眼金睛,居然认得出她来了?她咧嘴笑笑,“余校尉早啊,我这是要去五台山呐。遇见你也是巧了,我正有事拜托呢,我这趟出门得好些时日,我们家莺歌,还请余校卫多照拂。”
柳莺歌自上回淼淼和田氏去凉州时便回了自家住,她的继母流年不利,酒楼开不成,又有好几笔账收不回来,一腔怨气便发在柳莺歌身上,淼淼本想接她回侯府住,但她觉得总麻烦她不好,死活不肯。
余天赐一听,挺起腰杆猛拍几下胸前精瘦的排骨,“莺歌的事就是我的事,没说的!就算是她亲妈给她气受也得先过我这关,你放心好了!”
淼淼凝眉看他,“余校尉对咱家莺歌的事很上心啊,比我这个当姐姐的还紧张。”
余天赐黧黑的脸十分可疑地一红,成了酱菜色,硬生生转了话题,“柳大侠方才说要到五台山?长安到五台山要好几天脚程,你上五台山做什么?”
忽然离开,总得找个理由。淼淼留了一封信给西府老夫人,说她做了个梦,梦中得菩萨指点,只要她到五台山诚心礼佛两个月,永宁侯可大胜突厥人凯旋而归,所以她要到五台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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