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在巴黎不常见的品种, 不是在玻璃温室里培植的, 就是从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省直接运来的。而悬挂用的花叶则直接用金箔和宝石打造, 这样就不会因为无法吸收水分而提前蔫败。
筵席则是由伯爵准备的。日式的碟子里提前摆满了各个季节出产的鲜果,中国的瓷器里则盛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美酒。各种珍禽的身上依旧保留着它们最鲜艳夺目的羽毛, 它们会被填上枣子或橄榄,放在葡萄酒桶的木屑上烤至。水桶里则分装着伏尔加河里打来的蝶鲛和富莎乐湖出产的蓝鳗,此时它们依然在水草间追逐,但在筵席开始时它们就会被厨子用酒醉死做成佳肴。
在婚礼正式开始前,大厅里就聚满了巴黎的名流, 好似一条丝绸、缎子和天鹅绒汇集的河流。
贵妇人和年轻小姐们围成一圈,瓦朗蒂娜奇迹般地“复活”恐怕能充当她们半个月的谈资。先生们则站在更远的位置, 评论着新娘的美貌, 新郎的紧张不安, 还有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的那位神秘伯爵雄厚的实力和让人难以置信的财产。
等律师庄严地宣读完婚约, 大厅里便喧闹起来。按照仪式,新婚夫妇在婚约上签字之后, 就轮到长辈和宾客了。于是一部分客人拿起仆人准备好的笔, 在那张描金的桌子前排成一列,等待着做这场婚礼的见证人,剩下的则团团围住那对新人,向他们赞美或道喜。
这场签字仪式足足花了一小时才完成, 新婚夫妇随即启程前往附近的教堂。
在礼堂前面,六个小女孩踩着铺好的地毯,缓缓走向新娘。她们中两个手捧象征贞洁的、饰有白色羽毛的桂冠,两个手捧洁白的头纱,还有两个抱着捧花,好似一群献上祝福的小天使。
梅色苔丝以教母的身份接过桂冠与头纱,为瓦朗蒂娜戴上,伯爵则代替父亲的身份,挽起新娘缓缓走进礼堂,然后把她的手交给翘首以盼的新郎。
新人在圣坛前接受了神父的祝福,接着马西米兰迫不及待地吻了他的新娘。
仓促间,瓦朗蒂娜含着泪朝宾客们望了一眼,只见伯爵和梅色苔丝朝他们微微致意,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中。
接下来就是婚宴和舞会了。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大厅里忽然闯进几个不速之客。虽然他们也身着华服,但却很容易和客人们区别开来,因为他们皆四处张望着,脸上带着与周围洋溢着欢笑的人群截然不同的严肃神情,好似猎犬想从空气中嗅出猎物的讯息。
然而当他们问起基督山伯爵夫妇的下落时,在场的宾客皆对伯爵高雅的品味和梅色苔丝带人接物雍容的态度交口称赞,却没人注意到他们此时去了哪里。
同样来参加婚礼的内政大臣秘书吕西安认出这群人是国王的人,他殷勤地提示道,“基督山伯爵夫妇在教堂参加婚礼仪式之后,并没有回来。”
于是国王的人立即赶往教堂。当他们在教堂外的树林发现伯爵的行踪时,已经太迟了,只见一个硕大的热气球从林间腾空而起,缓缓升到上空。
“我们回去吧”,领头的人说道。
“可是...”
“国王明面上的命令,只是邀请基督山伯爵夫妇到凡尔赛宫做客,如今人已经走了,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也只能这样了。”
此时万帕已经领着其他人乘车去往港口,热气球里只有基督山伯爵和梅色苔丝两个人。
迷离的夜色中,刚才喧嚣的城市已然在他们脚下,像是一片黑色的海,上面闪烁着磷光,好似银光闪烁的海浪。
从他们闯进这座城市的大门,还不到一年,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那些他们仇恨的人中,马尔塞夫身败名裂,毙命在决斗场上,维尔福妻离子散,孤独地死在拉尔倾家荡产,最后锒铛入狱,而他们身后的白金汉公爵也坠入大海,不知所踪。
而那些他们爱的人中,瓦朗蒂娜历尽波折,终于与马西米兰结合,海黛也重拾了公主的身份。
如今所有的恩怨都被解决,所有的纠葛都被了却,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再带走遗憾。
“别了,巴黎!”
梅色苔丝注意到伯爵放开了控制,热气球越飞越高,仿佛漫步云中。此时不再有喧嚣,不再有纷扰,包围着他们的只有黑暗的夜幕中的点点星辰。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梅色苔丝不禁问道。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们可以做任何事”,伯爵泛起一个迷人的微笑,“所以这取决于你,我亲爱的伯爵夫人。”
“埃德蒙,我...”
没等她说完,伯爵轻轻伸出手指,抵在她的唇上,然后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梅色苔丝,虽然你在腾格拉尔家的舞会上承认了我们的爱,承认了你就是我的夫人,但我从没有忘记,我还欠你一个求婚。”
他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那是他用两枚铁指环重新熔铸而成的,“嫁给我吧!梅色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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