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恩,打算到鸽子市上去做个人肉沙包,叫那些无处出气花银子想打人的混子们揍上几天,再找几处地方卖卖身,看能不能凑点银子出来,先到掖廷局押个定。
陆敏觉得赵穆一定是故意的。季雍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挑眉给了个示意,那意思大约是要她开口,求他个赏赐。
陆敏望着季雍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开口一笑道:“皇上,掖廷局的官伎不比教坊里的民伎们价钱低廉,赎身银子动辄几千两。季翰林一年的傣禄才有二三百两银子,他出仕也不过一年,那里有银子替那李乐儿赎身,能否,奴婢送他些银子,让他能抱得美人归?”
季雍果然顿住,转身看着皇帝。
赵穆一笑道:“既陆女官有的是银子,又开了这个口,敏疏还不赶紧谢恩?”
季雍大惊,连连道:“微臣与陆姑姑不过萍水之交,这怎么敢?”
陆敏以为不过一句人情,银子会是赵穆来出,岂知他身为皇帝,竟是真的要她掏自己的小私房,气的一噎,却也大大方方起身,要带着季雍去取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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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的久了,季雍其实打心眼儿里挺敬佩陆敏的。
起居注由几位翰林学士撰写,所以他知道,她和皇帝,也像他和李乐儿一般,没有睡到一处过。
帝与女官每日同桌而食,头一个见的人其实是秦猛。前些日子秦猛随侍御前,陆敏前脚入宫,他后脚便将此事告诉了太皇太后,也正是因此,太皇太后才会撞破陆敏与帝同桌而食一事。
而且那秦猛死不开眼,转而便将此事载到了起居注上。
按律,皇帝是不能看起居注的。但不能看不代表不能听,皇帝勒令季雍给自己读了一遍起居注,次日就把秦猛发派到西北战场上去了。
季雍比秦猛更灵活,也知道皇帝有意考验自己,帝与女官同食的事情,就当自己两只眼睛都瞎了,一字都未敢书到起居注上。
但皇帝待陆敏的种种愈矩之事,季雍皆看在眼中。
寻常女子若能整日与帝同食同寝,难免目中无人,自端身价,睥睨而视。
但她一直勤勤恳恳,谨守本份,无论待谁,全无轻狂自大之态。
这一点很重要。若非她一直谨守为婢的本分,不越界不愈矩,言官们也不可能放过她。
顶着妖后侄女的名头,做着司寝女官,能叫言官们挑不出错来,这才是最难得的。
季雍在檐庑外等着,不一会儿,陆敏便抱了只小包袱出来。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头不止有银票,还有一柄纯金制的如意香熏,并两只玉如意,几样头钗。显然,这是她的全部家当。
季雍一看随即合上,塞给陆敏道:“陆姑姑,这只怕也是你的全部家当,我不能要。”
陆敏暗猜赵穆刮光自己从宫外带进来的私房,是防着自己要跑的意思,倒不如一次送光,省的赵穆防着自己。
遂一笑道:“我在宫里有吃有穿,用不得这些东西,若果真季翰林记恩情,记得与李姑娘恩恩爱爱,百头偕老就好。”
她假大方了一回,散尽在宫外时包氏给她的所有体已银子,回到后殿,赵穆已换过了衣服。他下午换了件宝蓝色暗金纹的常袍,亦不戴冠,打扮的清清减减,这是准备要去太液仙境看看那称病已久的太皇太后。
出门的时候,赵穆当众笑问道:“赏完季雍,陆姑姑还有多少私房?”
陆敏没好气道:“分文不剩。”
她记得上辈子季雍赎那李乐儿,应当是花了六千两银子。她自己没那么多钱,把这些日子来几个太监宫婢们私下相赠的几样物品全都送给了季雍,如今果真身无分文。
赵穆道:“既没了,朕赏你就是,说吧,你要什么。”
陆敏反口道:“银子。多多的银子,皇上会给吗?”
赵穆转而从郭旭手中接过一只匣子,递给陆敏:“这是朕在东宫时所攒的私房,你拿着顽,打赏下人。”
陆敏不信他会给自己银子,当一众人的面掀开,粗粗扫了一眼,崭新的千两值银票,厚厚一沓子,至少十几张,他逼着她花光了银子,转身又赏,又不像是防着她要跑的样子。
但既他赏了,她自然也就受之,转身回房,去存银子了。
郭旭一直在旁伺候,将赵穆这手花花手段全看在眼中,轻声道:“皇上这又是何必了?须知陆姑姑方才给季雍赠银子的时候,那小脸儿白的,她以为您是真的要她自己掏银子,恨您一回。
您再送银子给她,即便是咱们东宫所有的家底儿,她也以为您这是拿她当猴耍。”
后殿的廊庑下,十月金秋,夕阳将那朱色的柱子都镀上一层鲜亮的金,远处的琉璃瓦更是耀眼无比。
赵穆一笑,白皙的脸上两道剑眉时簇时开,却不说话。
季雍呈她的情,和他的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读书人的臭脾气,强按牛头压不伏他们,但陆敏难中给点恩惠,季雍就会真心诚意拜伏于他。
将来陆敏要做皇后,顶着陆轻歌侄女的名号,群臣这一道坎先就过不去,此时抽空叫她给这些有前途的年青官员们给点小恩惠,他再将他们提起来,将来她要登上后位,就会少很多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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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瞧着像是病的狠了的样子,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老太太满头白发,也老的不成样子,躺在床上,身边倒围了一群的莺莺燕燕。
公主们都还靠边站着了,守在太皇太后床前的,是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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