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推开门,站在门口,范初影让他先进去。
张没说话,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面色冷淡地从他身前经过。
进了房间,亮起水晶悬灯,他随意站着,微微颔首,长指灵活,把反袖式的衬衣衣袖挽上去。
范初影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举动,一声不吭,丹凤眼微眯。
“过来。”张扔了一句话,没回头看他,径直朝房间内的洗手间走过去。
他心内暗潮汹涌,却要努力压制,做出一副平常朋友的样子,这样才能留住他多一点时间。
跟着张进了洗手间之后,见他相当潦草地抽了一堆纸巾。
这粗略的举止不太像他,却又莫名有种混帅的反差气质掺进来。
当然,瞥见镜子里自己一片狼藉的鼻血时,范初影就没心思继续花痴他了。
立刻倾前身,恨不能贴在镜子上观察,“你朋友比我还喜欢你?不然下手怎么这么重?”
他刚说完,被旁边人踹了一脚。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吗?”张抓着一把纸巾,眉眼冷凝。
“我就是这样认为啊,”范初影一低头,立即又有血流出来,只能仰着脖子说话,“你没喜欢过人,你当然不知道。”
他想了想,这句话很难反驳。索性垂下眸避开。
“转过来。”
范初影横着食指,堵在鼻子前,转身面对着他的时候,只能微张着唇呼吸,还得避免把吐息洒到他面前,压抑得相当辛苦。
“蠢货。”张抬起他下巴,让他尽量仰着头,尔后拍开他堵着鼻子的手。
他顿时嗅到了自己鼻腔里的血腥味,但总算可以用鼻子呼吸了。
有点粗糙的纸巾擦拭着他的下巴,磨得有点痛,可这纸巾是被抓在张手里的,痛也挺好。范初影忍不住弯起狭长双眼。
见他扔了手里这一把纸巾,又抽了一把,沾了点水,垂着眼眸给他再擦了一遍。
略微凌乱的额前碎发遮去了他的长眉,范初影的目光沿着他半掩的睫毛,蔓延过他高挺鼻梁,路过紧闭的红润双唇,落到他扣得严实的纯黑衬衣上。
他早知张生了一副好皮囊,也隐约明白他对自己的这副皮囊不怀好感。
从前在奥斯陆念书时,范初影无意间看见他在阅读《人体解剖学》之类的书籍,问他,不觉得渗人吗?
他说没感觉,了解了人类身体的组成,才能清醒地认识到自身只不过是由人人都有的骨骼肌肉细胞以某种有规律的方式有机组成。一块块拆开来的话,世间ròu_tǐ均具有美感,如此便可足够淡化所谓的相貌对人们的影响。
当时范初影二话没说,抽走了他的书,拖着他去艺术摄影馆,扬言要让他明白人类的相貌有多重要。
“你能稍微收敛一下吗?”
声线清冽,他突然的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范初影回过神,“收敛什么?”
“目光。”
“……”被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他的视线移开了一下,没几秒又厚脸皮地重新移回他脸上。
张扔了半湿的脏纸巾,抬眼看了一下他血迹最多的人中和上唇,眸光微动。
范初影静静等待着,以为他下一步就要去洗手了,不会给他擦嘴唇之上的地方了。
可张转而又去抽了一叠纸巾,沾湿。
凉凉的纸巾碰到他的唇,他仰着头,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捕捉张脸上的神情。
躁动就像蚂蚁一样,抓心挠肺,他不得不攥紧了身侧的双手,才能勉强克制住。
喉结滚动,他吞咽口水的细微声响在洗手间轻飘飘划过。
纸巾来回擦拭着他积了很多血的人中,他的冰凉指尖触到他鼻尖。
范初影伸手圈住他手腕,声音有点干涩:“你要原谅我了吗?”
很出人意外的,他看见张抿着唇笑了一下。
“你准备好要被我原谅了吗?”
这样的反问,属于他的一贯的调调。
“……”范初影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有点不讲道理,这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反问句。
他妈的,跳什么跳?别跳了,丢人现眼。
他放开他的手,仓促转身面向镜子,弯下腰把手放在水流感应区,“你先让我把鼻子里的积血清洗干净,它堵塞了我的思路,我暂时答不出来。”
张挑了下眉,把纸巾扔进旁边垃圾桶,洗了手,没说话,出了洗手间。
2
这个会所房间偏小,娱乐设施倒还挺齐全。
范初影从洗手间出来时,一眼就看见坐在长沙发上低首查看手机的人。
张没走。
他松了口气。
从一边的桌上拿了瓶碳酸饮料,他知道他不喝这些,也就没给他拿。
兀自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往他身旁的沙发位置上坐下。
“我知道你会笑我蠢,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说话,鼻腔就有刺痛感,范初影晃着手里的易拉罐,垂下头说,“在美国的这一年,我依然很想你。”
男人之间的情话更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张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头也没抬继续看手机。
“你知道,我是独子,”他顿了一下,“不想断子绝孙的话,只能采取试管婴儿的方法。”
范初影说着,转头看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还挺厉害,苦情牌之后,约莫要开始道德绑架了。张没说话,垂着眸,指尖在手机键盘上轻摁。
“性需求也很容易解决,”范初影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乱,仰头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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