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九抱着赵衡的衣冠,哭不出来。
她甚至连赵衡的尸体都见不到,他被永远地埋在了那万人坑中。
有人说,赵衡是在誓死保卫萧舜之时被萧怀雪一刀杀死的,也有人说,赵衡是在惊闻了萧怀雪可怕的阴谋之后被杀人灭了口,无论哪种,她的衡儿也不会再回来了。
“八年了..八年,萧怀雪啊萧怀雪,这整整八年的时间你的良心都不会有一丝不安吗?
衡儿死的时候不过十六,他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希望,而你,一个残忍的刽子手,生生将这一切都斩断...八年了,你如愿以偿坐拥了江山,踏着千万人的鲜血而坐上的宝座,便不觉得刺痛吗?!”
八年了,她也终于将这番话说了出来,这无数次压在她心里,每当午夜梦回想起那个可爱的孩子时的梦魇,现在她也不顾一切地将其冲破,说了出来。
可仇恨未曾消失,因着在八年后的今天,萧怀雪再一次刚愎自用,毁了她数月来的所有努力。
他这人该是何等的自大,狂妄,狠毒,阴冷!才会接二连三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你终于说出来了。”良久,萧怀雪才说了这么一句。
赵衡吗?
记忆中,那是个十分开朗积极而又青涩的少年,嘴边的笑那般耀眼,他的唇角总是向上的,就连杀他时,也如太阳般灼热而动人,光芒四射,晃得他睁不开眼。
和萧舜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怎么会那么相似呢?
萧怀雪突然头痛欲裂,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记忆中那两人明晃晃的笑好似一把把尖刀不断朝他涌来,扼住他的喉咙,夺走他赖以生存的最后一□□气。
“你这个人,内心该是多么阴暗见不得光,萧怀雪,你在意过其他人吗?这么些年来,朋友,亲人,爱人...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也是,谁会在意你呢?一个随时会杀了自己的人,有谁会去招惹呢?”
赵九好像完全失控了,往日的冷静再不复,一句接着一句地,不停地道:
“或者她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千方百计地接近你的人。所以你又要杀了她..可却因为残存的一点人性放了她走。你该是多么矛盾的一个人,而这,才是你的可怕之处呀。”
赵九突然笑了起来,极为畅快,极为开怀,好像她在过去八年间从未有过的那般,她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有过畅快,可那畅快又是多么可悲。
她忍受了八年,如今也终于,在萧怀雪面前坦露了出来...
他会如何处置他?毕竟她以下犯上至此,且早已对他下了毒手,萧怀雪怕是不会再忍耐了..而今就连萧贺乾也死了,她失去了最后一点意义,萧怀雪必然不会再放过她了。
呵,刀山火海有何惧?纵使下了地狱,也注定要比他萧怀雪要高上一层,她即将离开,而萧怀雪却要背负上无数的罪孽与鲜血继续这样,可悲地,受着万人的唾骂活下去!
“你费尽心思无非为了弄清她的身份。”
萧怀雪却道。
他的反应叫人疑惑,赵九不以为意地道:
“怎么?莫非你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
这是一阵绵长的沉默,让人心焦,同时也代表了无数个答案。
他既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她焦灼,而萧怀雪自己,好像也陷入了无边的漫想中。
许久,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她姓阮。”
阮
一道金光自赵九脑中闪过,当她意识到萧怀雪这句话所谓何意之时,她甚至因着惊愕重重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她是阮宁?!为何你会得出这般结论,你又有什么——”
萧怀雪却道:
“下去罢,寡人累了。”
也许是太过震惊,赵九居然神色古怪地乖乖退了下去,未曾再说些什么,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现在则各在各的位置各怀心思。
阮宁....竟然是她。
九姑娘赵九怀揣着这个思量一路默默无言地回了房,而婉柔也早已候在门外,冷静的面容下藏着掩不住的担忧,见她归来,两人进了屋,婉柔为她满上一杯清茶后方问道:
“婉柔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奶奶竟然独自闯到了得闲殿去...不管如何,您这一躺委实意气用了事,同萧怀雪撕破脸皮于我们有何好处?他....他是如何回答的?”
“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赵九眼下心情烦躁,猛地瞪过去。
婉柔坐下来苦笑一声:“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倒是奶奶您,和萧怀雪之间谈得如何?阿宁的身份可弄明白了?”
这无疑戳中了九姑娘的心事。爷孙二人相互看了许久,九姑娘声音略带喑哑,道:
“这个阿宁,很有可能便是那个北鹤阮宁,阮姑姑。”
“阮宁...”婉柔稍显诧异,随后有些犹豫地道:
“总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在哪里听过似的...阮宁,阮姑姑..对了,犹记得有一次公主进宫,便是这样称呼她的。”
九姑娘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怪不得了..怪不得。”
“那这个北鹤阮宁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奶奶诧异至此。”
“我与她交情并不深,只是这些年多多少少听过她的传言,多年前也曾远远看过她一眼,那时她也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能耐却不小....”
“.....”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北鹤与大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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