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
白海平已经晨练完回来了。
院中有一颗茁壮的梨树,白海平手捧一本书坐在树下的藤椅上,鼻子上撑了副眼镜。
白海平清瘦,肤色比同辈人微白,自有一股书卷气息。
听到有人下楼的动静,他也不为所动,直到看完当前这一页纸才放下书,手指略推下眼镜看过来。
白陆到他面前站着。身前是一张石头砌成的小圆桌,桌上摆着白粥和小菜。
“爸。”他敛眼喊了声。
白海平不动他也不动。
良久,白海平慢慢拿下眼镜,叠好放桌旁,不咸不淡嗯了下。
他起身,持起桌旁的一根长竹条,忽然道:“跪下。”
竹条上有些裂口,手柄处缠绕着麻绳。
白陆一丝反抗都没有,依言面朝大厅方向跪下。他垂下头,两手贴着裤缝。
早晨下过雾水,水泥地面沁得膝盖发凉。
白海平拿着竹条的手背在身后,“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下?”
跪着的人一声不吭。
“说话!”白海平声音陡然提高。
“知道。”
“知道?”白海平怒中生笑,“那你给我说说是为什么。”
白陆双唇紧抿,眼睫微微颤动,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他们兄弟俩长相偏向母亲,肤白唇红,小时候还经常被人认作是女娃。
而且白陆不仅长相像母亲,性子里也有点高娴的犟。
白海平最不喜欢他这一点。
“啪——!”
竹条用力抽上白陆后背。
他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抓着裤子。
白海平脸色胀得微红,“哑巴了?!”
见他还不出声,又一下抽他背。
“让你去市里上学是让你当公子爷去了吗?啊!?”白海平扯着嗓子,顿一声抽一下。
跪在地上的人眉头紧皱,两手撑住地面,尽量把腰杆挺直。
“以为跟你妈走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他吼道,“才过去一个月就惹事打架,以后是要当个小混混吗!”
白季冬听到楼下的声音,慌忙跑下来,一把抱住白海平的腰,“爸爸别打哥哥了!”
“你让开!”此刻他双眼通红,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推攘开白季冬。
竹条抽在白色t恤上,印出暗色条痕。
白季冬再一次抱上去,被白海平踢开。
他脸上挂着泪,嗓音嘶叫得沙哑也不见爸爸停手。
突然声音一噎,转身往外跑。
他要去找希芸姐姐来,爸爸平时最喜欢希芸姐姐了!
顾希芸看到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季冬时吓得不轻,顿时就想到该是发生了什么。
“小陆哥哥是不是回来了?”
白季冬拉着她往家里跑,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爸爸又打哥哥了……哥哥昨晚才回来……”
还没到白家,就听到白海平快哑了的声音:
“你是不是还学会勾引人小姑娘了?!长本事了啊,居然还为了个女的去跟人打架!让你转过去是让你打架谈恋爱的吗!”
“你妈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
进门一看,跪着的白陆已经快要半伏在地上,他背上的衣服被抽开了几道口子。
白色衣服上渗出血丝来。
顾希芸和白季冬立马上前拦住还准备下手的白海平。
“白叔叔你误会小陆哥哥了!”顾希芸将白陆挡在身后,仰头用尽全力讲话,“小陆哥哥没有谈恋爱!跟人打架是因为那个人先来找他的,这个不怪小陆哥!”
白海平对顾希芸脾气好点,“你别帮他说话,宁中老师都说他跟一女生来往过密,这还能有假?!”
“不是这样的!”顾希芸给白季冬使了个眼色,让他紧紧抱住白海平,“是……是那个女生天天缠着小陆哥,小陆哥哥都没有搭理她!”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他要是不乐意,人家能缠着他吗?”白海平说,“你让开!”
顾希芸偏不让。
白陆微趴在地上,背上的疼痛令他直不起腰来。额上冒出汗来,淌进眼睛里,酸涩得很。
自始至终,他丝毫不顶嘴,不反驳,任由竹条抽在自己身上。
白海平气得直喘气,目光在他左耳的助听器上停了会,最终收回竹条。
“你给我跪在这好好反省一下!”
丢下这一句,白海平带着残留的怒气进屋。
见白海平有些消了气,顾希芸和白季冬立马要去扶白陆,他却岿然不动。
顾希芸只能对白季冬说:“上次那药水还在不在,去拿来。”
白季冬一抹眼泪,飞快跑去取药水。
顾希芸蹲在他身侧,手都不敢往他背上碰,眼眶微微一红,“疼吗?”
白陆侧开脑袋,眉头拧紧。他疼得满头大汗,眼里却强撑起冷静的情绪。
她吸了下鼻子,背过身跑去打井水,又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要帮他擦汗时白陆头稍稍偏了下。
顾希芸手停在半空。
“谢谢,我自己来。”白陆勉强直身,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随意擦两下脸。
白季冬抱着一药箱跑过来,跪在地上,“姐姐你看看是哪一个,我都放在这里面了。”
找出药水,顾希芸递给白季冬,“你帮你哥擦药,我再去打点水。”
“诶,好!”
白陆背上有抽过的条痕,暗红色的伤痕还没消,这次又添了几道新伤。
顾希芸不忍再看,打井水时禁不住掉了几颗泪。
上完药,白季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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