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俩对于“馆长”这个角色,还是怀有慕儒亲近之情的。
两人对视一眼,好奇地走过去。应寒时自然耐心地跟在他们身后。林婕靠在一棵大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
两个老人也察觉到他们走近,抬头看了一眼,居然都处变不惊,继续下棋。
“你是朱馆长?”槿知问。
老朱笑而不答,抬手落子。庄冲轻轻“靠”了一声,对槿知耳语:“比我们那位有气质多了。”
槿知莞尔。的确,那边的馆长,是中年微胖的男人,福态十足。尽管总是做出威严领导的样子,但相处久了,谁都知道,馆长心很软,什么事儿到他那儿,挨不住别人求两句,他自己就帮你想办法了,典型的男儿身大妈心。
可眼前这位,尽管单位破败,穿的也是寻常料子的灰衬衣和长裤,举手投足间,却有清雅书卷气质。
这时,他对面的老人笑道:“你们几个年轻人,难道也是慕名而来,找老朱看风水的?他最近收山啦,你们走吧。”
槿知还没说话,庄冲吃惊道:“你还会看风水?我们馆长什么也不会……”槿知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闭嘴。
那老人又替朱馆长回答道:“当然了,老朱可是我们市的风水大师,辉宇集团董事长的新家宅,都是找他看过的。”
老朱抬头笑看他一眼,既不谦虚也不焦躁的样子:“过誉了。”然后抬头,看着槿知一行人。他的目光清亮无比,从众人身上扫过,又在气质最为清俊温雅的应寒时身上一停,点了点头:“都是不错的年轻人。回去吧,我现在不给人看风水了。”
这时,林婕扬声道:“车来了!”
槿知和应寒时便向两位老人点头致意,转身离去。庄冲目露倾慕地看了眼这个馆长,也走了。
在公交车上时,槿知低声问应寒时:“这么看来,这个空间里,应该不会有我们认识的人了?”
图书馆职员列表里,没有她和庄冲的存在;早点铺老板也换了人;馆长变成了另一个兼职风水大师的世外高人。
应寒时答:“从目前来看,应该是。尽管政治、地理和经济发展趋同,但正如小j所说,在相同地点出现相同一个人,必须两个空间里与他有关的各种概率完全重合,这个几率微乎其微。”
——
在平行空间的第一天,他们算是过得充实而新鲜。这一天,几乎把整个江城都转了一遍,同时也对这里了解更多。
那边江城有的长江、轮渡、政府机关、商业区和住宅区,这边基本都有。但是又都不尽相同。譬如这边当地最大的商业集团,就是之前老人提到的“辉宇集团”,甚至是全国行业龙头,影响着整个江城的经济发展。这在那边,又是没有的;又譬如,他们还去槿知租房的位置看了看,结果那里的旧房早已推平,建起了商场。
到了傍晚,庄冲找了间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青年旅馆,大家住了下来。虽然没有身份证,但无论哪个空间,钱都是个好用的东西。庄冲在前台多押了几百块钱,倒也通融了。
四个人,开了四个单间。因为还要等苏传来的扫描结果,所以大家一时也没什么事。庄冲把背包往房间一丢,就出了门:“我再出去转转觅食。”
林婕走进房间,就关上了门:“我补觉。”
楼道里,就剩下槿知和应寒时两个。
青年旅馆虽然装修简单,但是风格极为朴素干净。脚下的木板一格一格,质地温润;墙壁上挂着风干的花串。
应寒时低头看着她,面容在夕阳中越发清隽宁静。
“槿知现在,想做什么?想出去走走吗?”
槿知有些无奈地答:“可能是跳跃的原因,头还有点晕。我想回房间睡会儿。”
“好的。”他目光温和地望着她,“如果不舒服就叫我,我会听到。等晚一点,我们再出去吃饭。”
“好。”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一吻,这才开门走进房间里。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黯淡中,却又呈现与那个世界不同的昏红色。许是奔波了一天一夜,她的头沉得厉害,匆匆洗了个澡,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半梦半醒间,她的眼前,亦或是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一些画面。正是在跳跃时,她没看清的那段未来。
这一次,画面几乎是完全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
——
应寒时在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九点了。
槿知还没有叫他,那个房间里也一直安安静静。
他关掉电视,微微低下头,听她那边的动静。
忽然一怔,抬眸看着两个房间之间的那堵白墙。然后起身,推开门,走到她的房门前。
轻轻敲门:“槿知?”
没有声音。但是她凌乱的呼吸声还在。
应寒时本就还拿了张她房间的门卡,在门口静默片刻,掏出门卡,轻轻推开了门,走进去,再悄无声息地合上。
室内没有开灯,唯有天空中隐约的暗红的光,从窗户透进来。她整个人都蜷在被子里,还穿着白天那套裙子。辫子解开了,长发铺散在雪白的被褥上。
应寒时静静凝视她一会儿,走到床畔,面朝她单膝跪下,看着她的脸庞。
她还在熟睡,乌黑眉头轻蹙着,眼眸紧闭。但是脸上,已淌满泪水,打湿了半边枕头。她在睡梦中轻声啜泣着,整个人像是已经哽咽,无法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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