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像是被惊吵到了,阵阵啼哭,我起身拥进怀里,亲哄着,吵醒了躺椅上的刘骏,场面突然有些尴尬,又有些惊慌,这时一只大手覆在襁褓上,有序地拍着,嘴里还哼着没有唱词的小调子,很奇怪,真的就安静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下放松绽开一抹笑来。
“他长得像极了你!”
“有吗?我倒觉得像你多一点。”
抬眼对上刘骏的神情,突生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放下孩子,缩了缩身子却被他一把钳制住手,紧紧地,“南儿,跟我回去吧。”
“让我睡一觉,好好睡一觉我再和你说。”
他没有再说,我也睡上了安稳的一觉。
春天,天亮的不早不晚,玉锦早早地就将孩子抱去吃奶,屋子里只有我们。靠在床头,他正枕着手臂躺在贵妃椅上,盯着头顶上的雕梁发呆,我忽的想到了那日醒来时手里握着结发红绸,一伸手它还在我的枕下安然。
“给孩子想个名字吧!”
他悠悠转过头,就那样远远的看着我,生出一个轻微的笑来,“我在来的路上想过,不过尽然是女孩的,看来得再费些思量了。”
春回大地,万物生机,一切又是美好的样子了。
茂盛,如疆埸翼翼,黍稷彧彧。
“叫他彧儿,如何?”
“夏伯之乐,舞谩彧。”我低头轻笑,“彧儿。”
“南儿,……”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说得极其平静,没有任何的语气波动。
“刘义宣反叛,北伐战场未有定数,你是皇上,天子,难道你还能再看到天下大乱?冒天下之大不韪?如若只有我,如今彧儿出生,作为父亲,难道不是竭尽全力去护着?”
此刻他又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形势已经不单单只是我的局限,“骏郎,”我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劝慰他,“放手吧,彧儿终究是你的骨肉,谁都无法改变,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你身边。”
“真的吗?”
良久,他终于抬眼看着我,我笑的清丽,拭去他心底的忧伤。
两天后,刘骏启程回建康,我未出月子,便吩咐玉锦去送他,托付结发红绸交到他手里。
“何时才是那一天?”
“可能很快,或者等彧儿大一点。”
结发红绸,这一次,是我留给你的念想。
五月,北伐军师班师回朝,刘宋终究没有实现统一天下的野心,国力再次沦陷,闭关锁国,休养生息。
彧儿的奶娘是个聋哑的村妇,出了月子才见到,我还专门问过玉锦,想来这一遭刘骏安排的都还是妥帖的。
“是柳将军安排的。”
玉锦的解释急切,脸上有微微的红色。
我点点头,不禁打趣道,“你之前不是挺不待见他的吗?”
“那是…那是我……不清楚。”
少女情怀总是诗。
垂眸不禁轻笑。
“小姐,你笑什么?”
“我在笑,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七月流火的夏季,武陵郡比往年又燥热几分,彧儿自入夏以来总是午夜才能安然入睡,小孩子火气重,受不了热,好在柳元景每隔几日都会差人送来冰块,碧落阁也还没有多闷热。
建康城里逢年过节都会有赏赐过来,这座府邸的人都知道不过是皇上的一个说辞罢了。
六月刚过,武陵郡开始不太平。
入夜像往常一样将彧儿哄睡,让玉锦守着,沐浴之后才放她回去。夜深人静,庭院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总是夜风作祟便也不放在心上,拍着孩子继续闭目养神,等待入眠。
“啊……”
是偏厅里。
“玉锦?”
抱起孩子直往外奔,院子里的三个黑影见我出来迅速靠拢朝向我扑来,受到了惊吓,彧儿一声大哭不止,我紧紧搂着,三个人有些迟疑得不敢上前,心里狂跳,悄悄往玉锦的房间挪步,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些人手上明晃晃的匕首,不是,不是匕首,像是农家割麦的小铡刀,他们不是惯偷。
“何人在此?你们是好大的胆子!”
说时迟,那时快,柳元景一剑三雕,那三人像是被那一声大喝给镇住了,抱头跪地,我这才匆忙的跑去寻玉锦,柳元景绑住那三人也跟着寻了去。
进门玉锦伏在地上,身上裹着一圈薄衾,发尖还滴着水,柳元景见状反应比我快,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娘娘放心,是迷烟,”说着从桌上取来一杯水朝玉锦脸上泼去,“看来那些人是冲着财来的。”
柳元景镇静细致,此时彧儿又睡了过去。抬头一看,他已经把玉锦抱上了寝榻,掩上了薄被。
“劳烦娘娘了,属下去问问他们的开头?”
“不用了,”我小心地把彧儿放在玉锦一头,“那些人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流民罢了。”
起身对上柳元景一脸的冷峻,“流民情势严峻,看来已经波及了不少藩镇了。”
叫人把奶娘带来,我便去了前厅。
柳元景跟在我身后,我问的直接,“就眼下的形势,你的打算是什么?”
“娘娘,北伐结束后官阀鱼肉百姓,流民失所,四处逃窜,现下已经有栗州,历阳逃荒,但是还有几个藩镇情势严峻,属下已经是尽力了,无奈流民逼急了……”
“将军是……镇压了?”
“属下只是派人将他们控制在郡城的边界,不能乱了地方的秩序。”
“将军,好生糊涂!”
柳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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