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椅子划在光滑地板上发出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两人仰着头看他,禾菁也迟钝的抬头来。
傅景眼神冷淡,一言不发的走了。
禾菁叹口气,结账,追出去。
小镇夜色荒凉,没有多少行人和车流,大多是三两结伴散步的成年人。
傅景就走在她前面,不紧不慢的抽着烟,烟雾被风冲散,从他身侧两边飘到她鼻尖。
禾菁小跑着跟上他,放缓脚步,说:“要去找宾馆吗?”
傅景微垂眼帘看着指尖明明灭灭的烟头。
“之前问老板,听说这里前面并不远有一家,不然——”
傅景烦躁的皱眉,越走越快,禾菁也跟着加快脚步,呼吸急促间头越来越晕。
终于支撑不住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一个巷口,咬牙发狠拽住傅景的手腕把他拉到漆黑的巷子里。
算是一个小路,中间是一小片杨树林和垃圾坑,从街市延伸,看不到尽头的黑。
傅景甩开她的手,指尖烟的垂着,升腾而上的烟雾恍惚人眼。
他隐忍发问:“你什么意思?”
远处有咿呀歌声飘来,渐渐消散在风里。
禾菁垂着头轻声反问:“你看不出来么?”
她看向他,说:“我想对你好一点。”
歌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傅景呆怔住不动,往事摧毁心脏,逼人发疯。
五年前,他曾经抱着她哀声要求:“你要对我好一点。”
她对他好过吗?
他要的好,她做过哪一件吗?
——他想的好,是不离弃、不背叛、永远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喜欢他,会主动牵他的手,会朝他开心的笑,抱他亲亲他,喜欢和他zuo爱,也不会厌烦他亲密的小动作,还要经常给他做多加一份糖的糖糕。
她对他好过么?
他冷笑,微弯下腰,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嘲讽:“你要对我好?”
禾菁难堪的闭上眼,眼皮滚烫,眩晕和热意一阵阵涌上大脑。
他咄咄逼人:“恩?说话。”
要说什么呢?禾菁脑袋空空,无知无措不能反映,她要摇头,傅景掐着她的下巴,吼道:“说话啊!”
他有太多不甘心,有太多来不及表达的心绪都在那黑暗的五年里被迫压在心里,此刻禾菁触开它的开关,洪水猛兽势不可挡。
他得不到回答,眼底发红一拳击打在她身后的墙壁,禾菁猛地瞪大眼睛,耳边听到他关节处咯咯声响。
禾菁吃力的拽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用力甩开,身体虚浮无力直接摔倒在地,掌心和小腿传来火辣阵痛。
“禾菁。”他叫她。
一辆摩托车驶过,灯光恍惚照亮彼此的脸,她看到他眼角发红,眼睛里隐隐泪光。
“我没那么贱。”
“以前...你以为现在对我好,我就会像狗一样凑上来么?”
“恩?”
他连连几句,禾菁意识却渐渐清明,地面冰凉把体温下降。
禾菁缓缓站起来,说:“不是的。”
她说:“我只是想对你好。”
他看她认真的样子发笑,眼泪不可自抑的无知觉的流下来,他频频点头,大颗眼泪掉在地上,他说:“对,你可怜我。”
他走近她,手臂撑在墙面包围住她,笑着问她:“我是不是很可怜?恩?你们不是全都知道了么?”
他想要隐藏的伤口,他想要极力忘却的过往,他自己都难以面对的人,可是她,他们,全都知道了。
他的伤口被公之于众,被暴晒,被直骨的议论,他只能埋着头,只能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舔舐伤口。
禾菁极力摇头:“不是,不是的。”
爱情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总是低人一等,而她现在则是要追赶那个走的太远的他。
他手指摩挲她的下巴,吃吃发笑,低声问她:“还是你喜欢我这个小混混,□□犯,杀人犯?”
禾菁要开口,却被他的食指挡在唇前,他低头看着她,她能看到他漆黑眼睛里的悲戚和冷漠。
他说:“我不要你的施舍。”
“我不稀罕。”
曾经他把自己放的太低,只要她的笑,她的一点点爱意,可是她不给,而现在他不需要了。
五年漫长的漆黑和冰冷中,他最终习惯沉溺在彻底的黑暗里。
他说完,慢慢直起身,却被禾菁一把拽住衬衣领口拉低,禾菁眼睛里同样有泪光,她恶狠狠的和他对视,一字一句——
“是!我就是喜欢上你这个小混混□□犯!”
他怔住,眼睛里倒映着的是她被泪水沾湿的脸。
她哽咽,心脏被一阵阵抓紧,从看到他眼泪的那一瞬间就不可控制。
“因为喜欢——”
她贴在他唇边,声音轻轻——“因为喜欢你,才会心疼你、才会想对你好。”
呼吸停了,风也停了。
所以心里的声音才能听得明了,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沉溺在黑夜里的少年,从未这般清楚的感受到这份感情的成形,看到它逐渐成型,凝聚成一枚坚强的内核,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形影不离,呼吸存亡。
傅景要挣开她的手,禾菁狠狠抓住,手指骨节泛白,她说:“你怕什么?傅景。”
你怕什么?
傅景嘴唇紧抿,眼角发红视线失焦,最终却只说:“...你骗我。”
禾菁捧住他的脸,泪水不断的掉,不可自抑的掉,感性一瞬间冲破自我,冲破束缚,她亲吻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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