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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工,纪棠躺在床上,隔着玻璃窗,看见漫天星斗。
她披着羽绒服,从窑洞里出来,寻了个土坡坐下。
不知道渺渺在干什么。
不知道许京在干什么。
她抬头仰望星空,觉得心底沉甸甸的。半年前,她还是个一文不名的跑街丫头,连龙套都做得很开心。可现在,居然每天都能听见别人夸她,有天赋、有潜力,将来必成大器。
如果是许京在,肯定会揉着她的头毛,冷哼:“大器什么大器,个儿都长不高。”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上扬。
“想什么呢,半夜一个人笑得跟偷腥似的。”
啊,她已经想念许京到出现幻听的地步了吗?纪棠挠挠耳朵。
“喵——”
咦,这次连渺渺的叫声都听见了。她一定是拍戏太累了,还是早点睡吧。
纪棠拍了两下脸,深吸一口气,从土坡上站起来,插着口袋,哆哆嗦嗦地往窑洞走。
村子夜里也没个路灯,黑黢黢的。她爬下土坡的时候,脚后跟一绊,险些摔倒。“哎哟”她下意识轻呼一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进了一鞋子黄沙,硌得脚趾生疼。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不远处小跑过来,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记“板栗”。
“路都走不稳,你几岁了?信不信,你要是在这儿摔断了腿,喊半夜都没人听见?”
这倒是真的,剧组特地给她隔了个单人的院子。住得最近的,还离这里百来米远。
不!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
纪棠瞪大了眼睛,吓得都破音了:“你怎么在这儿?”
他怀里那只昼伏夜出、难得精力旺盛的土猫,一个跃起跳到她身上,替主人回答道:“喵——”不停拿脑袋蹭她的脖颈。
许京故作眺望状,将视线转向别处,“嗯,风景不错。”
纪棠顺着他的目光,只看见了堆成山的柴火、颓败的破墙、形状诡异的小土坡……
“咳咳,好冷,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渺渺附和道:“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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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拍着手,哈哈笑起来:“许京还有这种时候?真是……”活见久啊!
纪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发誓,虽然夜里很黑,但我那时真的看见他脸红了。”
☆、第八章
屋外北风呼啸,纪棠慢慢仰倒在炕上,看着许京,“你真就住这儿啊?”
他顾自从柜子里取出大红碎花的被褥,扬了扬灰,铺在地砖上。渺渺“喵”的一声,从灰尘里跳到了桌面,讨好似的望向纪棠。
“唉,你跟我睡吧。”纪棠朝它招了招手。
许京斜了它一眼,“见风使舵。”拽了只枕头垫在脑后,支棱着长腿,躺在炕下合上了眼。
渺渺挑衅地向他一龇牙,把脸埋在纪棠怀中撒娇。她轻轻点了点它的小鼻头,“咱们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抬手拉了灯,把它塞进被窝里。
借了月光,她扒着炕头,偷看许京的脸。
他紧闭着眼,睫毛又长又密,小扇子似的投在脸上,两道影子浓得化不开。鼻梁高挺,下颌曲线平滑优雅。
“看什么呢?”他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看你。”她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奇怪的是,许京长得这么有辨识度,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却愣是一点儿没认出来。
许京两扇睫毛抖啊抖,唇角勾出一点笑意。
“我知道了。”纪棠一颗脑袋从炕上探下来,小声说,“是因为你演技太好了,所以我那时没认出你是许京。我记忆中,许京就是《雪色浪漫》里那个硬汉,还有《白孔雀》里那个忧郁的画家……反正,就不是长你这样的。”
“哦?”许京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纪棠想了想,“很帅,很懒,脾气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她说完感觉不对。符合这条件的男人太多了,可许京只有一个。于是又加上了一条,“对我特别好。”
许京笑出声,“你还知道我对你好啊?”
“嗯。”
“那你这么多天,电话也不打一个?”他冷哼道。
纪棠瞪大了眼睛,“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呀?”她挠了挠头,“这边信号不太好,我打了几次没打出去。”
“所以你就不打了?”许京更不高兴了。
我以为我不在,你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以为你……不会想我。纪棠心头一热,鼻腔就酸了,“我……我……”有一句话,似乎马上就要冲破喉咙,可隔了半晌,仍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憋得她一阵胸闷气短。
“我不是故意的。”她最后嗫喏地说。
“哼。”许京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纪棠央求他:“你别生气了嘛,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她自言自语似的喃喃,“我今天真的好高兴,我都不晓得你会来。从县城到这里,两三天才有一趟公交,你是坐什么来的?明天又怎么回去?如果被人看见,他们会怎么想你,记者会不会随便乱写?”
“乱写什么?”许京闷闷地说。
纪棠愣了一下,“就……乱写我和你啊。”
“我和你什么?”
纪棠在黑暗中红了脸,“我和你的……绯闻。”
“喂,丫头。”许京的声音隐隐带着恼怒。
她受惊一般提高了音调,“干嘛?”
“你是笨蛋吗?是智障吗?是单细胞还是神经比正常人粗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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