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才当皇帝,不能给人暴君的形象,不能乱杀人么……”
无泯君淡淡一笑,道:“谁说我乱杀人了?盛安公主不是告诉了我们么,而且……还留下了证据。”
我一怔:“那三个字?”
无泯君笑着点了点头,拈起那写着“愿君安”三字的宣纸:“裱好来,抄休邑王家。无论老少,无论妇孺,皆诛。”
“……”我愣愣的看着无泯君,半响,摇头道,“我不下令。”
无泯君冷声道:“又怎么了?”
我道:“你骗盛安公主便也罢了,现下好生防范便是,干嘛杀她全家……”
“现在预防一次,以后可就难以预料,长宜公主,你自己菩萨心肠,可别连累到我啊。”无泯君靠近我,“我一直觉得你虽然有时候呆了些蠢了些,但还是识大体的,可别在这种时候乱发同情心。对敌方的仁慈便是要将自己的性命悬在刀刃上,你敢赌,我还不敢。”
“……”
我莫名有些愤怒,又觉得无法反驳,看着自己的脸上有着与之不符的冷漠与狠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想。
虽然无法反驳,但我依旧不肯说话,只以沉默表示抗议——反正现在我才是皇帝,他也不能做什么。
无泯君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终于叹气道:“好好好,不杀就不杀……我给休邑王家人写封密信,告诉他们我已知道他们计划,但并不准备对他们动手,只让他们乖乖听话,再有下次,必死无疑。再告诉他们盛安公主我也没动,但送去北昌国了,如果他们还想要休邑王的那笔钱的话,就快点去北昌国追。”
我立马表示同意,并为无泯君的改变感到由衷的高兴,无泯君对此只是冷冷一笑:“要不是身体换了……”
我默默的打了个哆嗦。
***
当晚偌大皇宫中果然平安无事,第二日也传来休邑王举家被贬,自动迁往北昌国的消息,我松了口气,无泯君却不甚高兴,但他高兴不高兴,从来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中。
守丧七日过去,我和他便浩浩荡荡的赶往东源国,这期间我已经以长宜公主的身份给东源国写了一封信,简单的表达了一下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这写的,同我们和太师说的理由完全不同。
我写我去刺杀他,两人对打,在晦暗不明的烛火中和四目相对,他玉树临风,我沉鱼落雁,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在这历史性的一刻忽然爱上彼此,他弃剑等死,我却难以下剑,两人在幽深的黑夜中僵持,最终他决定要美人不要江山,我决定放下国仇家恨,两人本打算就此归隐,却刚好碰上北昌国的事情,于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从此结发相守,举案齐眉。
信的末尾说:长宜虽辱使命,亦不辱使命也。
无泯君看完全信之后笑的趴在床上完全起不来,还说我就算将来被破国灭家,也可以靠说书为生,然后用朱色的笔在“沉鱼落雁”和“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美人”等形容我美貌的词上打了数个红圈圈,我对此愤懑不已,最终重抄一遍寄了出去。
虽然我派的人是几乎不眠不休的要送去,但时间也够久了,我和无泯君并未期待回信,我也大抵可以想象的到我年轻的皇弟和太后是个什么反应,然,现在我也决计是顾不着他们了。
东源国到西泱国并不很远,只是我和无泯君要做足礼节驾驶,带的下属和聘礼数以万计,我坐在轿中偶尔回头,只能看见近处的人,再远点就是一大片的灰尘飞扬了。
当然,中途也是少不得什么刺杀之类的事情,但侍卫太多,基本上我和无泯君是看不到刺客他们就都死了的,刺客全都是来刺杀无泯君这个暴力前太子的,也就是现在的我,我原本跃跃欲试,每次却都毫无机会,真是可惜。
途中舟车劳顿自不必提,我和无泯君终于赶到东源国,国门口,便看见许多红金式样的东西,轿子,布匹,首饰,应有尽有,皇弟居然亲自到来,在门口迎接我俩,无泯君原本是想摆架子的,但后来终于想起来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只好悻悻然下车,同我一起和皇弟假装友好谈话。
之后去了东源皇宫,我出去也不过不足一月的时间,但现在再回到故地,却好像已是彼生之事了一般。
——不过,也的确如彼生一般了。
所有东源国的人见了我,无一例外是担惊受怕又厌恶的样子,对着无泯君,反倒是和善的不得了,还带着一点同情,好像是说“为了国家,嫁给这个人渣,你受苦了”,搞得我真想仰天长啸,吐血三斗。
无泯君偏偏不知道好歹,私下不断同我抱怨:“东源国这些人怎么回事啊?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啊?”
我懒得理他……
我们两人去了皇宫,皇宫之中早已设好宴,只等我们二人入席,我和皇弟同坐最首,无泯君坐我下侧,太后坐皇弟下侧,无泯君正和太后面对着面,而再底下便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在这样的时刻,全都不敢发一声,实在窝囊。
大家都不断侧头看我这个暴君,被我发现,又马上低头唯唯诺诺的吃饭,再看太后和无泯君,太后正神色复杂的看着无泯君,眼神里带了一些以前从没有的怜惜,而无泯君完全不搭理他,自己一个人埋头吃着几道西泱国中少见的菜,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丢尽长宜公主的面子……
看她这样,太后不但不怪罪,反而还微微的叹气,摇了摇头,好似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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