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想去学校看看许朵,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爸爸回答说:“别去了,你妹妹正在医院呢。”
我听说许朵有消息了,忙叫她来听电话。
“许朵,是你吗?”我听见电话里呼吸的声音很急促,就知道是她,我太熟悉她的呼吸声了。
“是我,姐夫。”许朵淡淡地道。
“等我回来好不好?别走。”我说。
“我要回去上晚自习。”许朵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那么我到学校去找你!”我说,心里竟然有不见到她誓不罢休的冲动。
“姐夫,要不要我跟妈妈说一声?”许朵问。
“说什么?”我奇怪地道。
“告诉她你到学校来找我哇!”许朵冷冷地道。
“你!”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我马上就回学校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许朵说完,不给我回答的机会,立即关掉了手机。
我对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心里一阵怅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不清到底是担心她什么,心里空落落地。
我没有去医院,知道去了也见不到她。我到门市去停放单车,可能是懒懒的样子引起了皓洁的注意,她丢下手里的活走到我面前,仔细地看了看我,然后说:“有问题!”
我强笑道:“有什么问题?”
“你没精打采的,一定是生病了!”皓洁伸出她纤细白嫩的手指,用背面在我额头挨了一下,然后又在她自己的额头上去挨,接着就迟疑地道:“你不烧哇!”
“我哪里不舒服了哇?你别瞎猜测!”我笑着道,“我上去了,你今天就别上来了,好好休息吧。”
“不行!你都这样子了,我放心不下,我和你一起上去!”皓洁说着,一边就和我一起出门,真就要关了门和我一起上去。
我连忙阻止道:“皓洁,我是真的没事,你别上去了,耽搁了你的生意是大事,顾客买东西不见人就往别处去了,下回也许就不会再来了。”
皓洁皱眉道:“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呀!我上去帮你做饭去,你自己好好休息就是。”
皓洁说着已经拉下卷帘门,掏钥匙锁了,试了试锁牢没有,然后站起身来,在我前头先走了。
我见她坚持要上去,懒得和她矫情,随她去了。
“皓洁,你真上去给我做饭的话,我就推你晴姐姐出去散散步,好久没推她出去散步了。你说好不好?”我跟在皓洁身后问。
“好啊,我喜欢看你和晴姐姐一起散步的温馨样子!”皓洁笑着说,“真想坐在轮椅上的就是我哇!”
“傻丫头,尽说傻话!”我嗔怪道,“你以为你晴姐姐那样很舒服?”
“不舒服但能得到你的心啊!”皓洁说,“能得到男人的心,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你这丫头,真是疯了!”我无奈地说,这时我们已经到了家里,皓洁去厨房,我便去卧室。
我将你抱到轮椅上,固定好了,对皓洁说:“皓洁,我和你晴姐姐下去了,我们就在花园里转转,不会去很远,你等会下来找我们吧。”
皓洁在厨房应了一声,我们便出了门。
秋已经深了,梧桐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花圃满眼的狼藉,那些曾经茂盛的花草禁不住秋风的肆虐,枯萎了,凋零了。唯一给人生气勃勃的是冬青,它们青翠厚实的叶子,经历了几天的小雨,洗去了叶面上的灰尘,青得直逼人的眼睛。晴儿,但愿你的生命不是脆弱的花草,而是能耐严寒的冬青!
我们在花园玩了一会儿,皓洁就下来了,她告诉我说饭菜都弄好了。我便和她一起推着你回去。
吃饭以后,我安顿了你,便往医院去,我想去替换爸爸,好让他好好休息,他老人家毕竟岁数大了,没日没夜地熬着,我怕他受不了。要是他再倒下,我可就没得活了。
许朵竟然没走,她还在妈妈的病床前!
“许朵!”我一见她,心情就特别的舒畅,不由得高兴地叫了起来。
许朵回过头来,见了我,似乎很兴奋,但又强抑着,故意作出感到很奇怪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替换爸爸的呀!”我说。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声音似乎都有些莫名其妙的颤抖。
“你来了姐姐怎么办?”许朵站起身来,语气变得十分冷淡,“难道让她一个人在家?让她通宵不进食、通宵不翻身、通宵不取尿不湿?”
她的话像放鞭炮,似乎很气愤,又似乎很失望,脸上的表情也特别地复杂。
“你姐夫叫皓洁帮着服侍你姐姐呢。”妈妈解释说,“看你,像要把你姐夫吃了那样儿!”
“皓洁能服侍好姐姐吗?她可是什么都不懂!”许朵恨恨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要pēn_shè火焰出来了,烤灼得我特别的难受。
我感到满心的热情在渐渐地被一种凉意冲淡,这种凉意渐渐地变得几乎就能浸透了骨髓。晴儿,许朵她竟然这样说我!
我默然不语,你知道,我这人受不得抢白,一被人抢白我就会不再说话。我默默地在妈妈床前坐下。许朵也不再说话,好一阵尴尬后,她才对妈妈说:“妈,我回学校去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为了姐姐,你就先出去吧。可是千万别太激动,太动怒气。以后我再到促醒中心去看你和姐姐。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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