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考取了探花?细论来,一般也是江南大族旧人家,又是读书上进,心性手段更是一时之选。”贾政细细说来,依他看来,贾母有意亲上做亲,原是老人家的心思,实算来,宝玉黛玉一娶一嫁另择了姻亲,未必不好。旁处不说,宝玉比之顾茂,实是多有不如。由此,他便将顾茂言行举动一一道来,又言前程:“现今虽年轻,已任都察院经历,又入东宫,真真是前程远大,翌日说不得与妹婿旧日相仿。若真能结为姻亲,彼时翁婿两人,必成一段佳话。”
至如现今贾家危机,先前他往史家、王家两处走动,考量着顾茂是否有针对仇恨之意等等,他却分毫未提。这些事,贾母先前听了几回,又是极精明老练的,哪里不明白里头利益。须知道,先前顾茂能掀翻一干要员,还自家清白,如今便能借机生事,与如今日渐消磨的贾府等几家重创。这还是如今,若是他度量时局隐忍下来,日后再生事端,还不知会到什么地步!
贾母不由沉默下来,好半日过去,她方问道:“史家、王家两处可有什么言语?”
“母亲,如今那顾茂已是得了圣上青眼。他又是自小经历过劫难的,谨慎细密,否则岂能扳倒那一批大员,自家非但屹立不倒,且有进益?”贾政知道她犹自存了执念,不免再三相劝,也是真心实意:“妹妹妹夫早亡,独有外甥女儿一点骨血。母亲极痛爱她,我这做舅舅的,也是一般无二的。就是先前母亲有意亲上做亲,我只恐宝玉匹配不得,想待他进益了再做定论,实则心里已是许了的。只这些年细细看来,宝玉虽聪敏,却秉性文弱,也须得人督促上进。外甥女身子弱,怕是担不起,倒不如两处各个娶妻择婿,竟还两下合宜。”
这话虽是出自肺腑,怎奈贾母心有执念,哪里能就此割舍素日念想,当即摇头:“宝玉这里你瞧了数年光景,方改了前番思量,怎这顾家小子没几面,你倒定了主意?这样的大事,断不能几句话就落定的。你原瞧着里头好处,也须细想才是!”
这话大有指责之意,贾政忙躬身作礼,双目含泪:“母亲,实是事关紧要,须得早做定论阿!”
贾母见他这般情状,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灰心,好半日过去,方捶了桌案两下:“旧日我听说一句话,‘娘舅娘舅,没有娘便是舅。’只说是话糙理不糙,不曾想这话竟不准。罢罢罢,你跟你媳妇都是一样心思,我这隔辈儿的能说什么?只玉儿她是我心爱的,再不能两句话就定下大事!你既说那顾家小子好,我便使人打探,要有一丁点儿错漏,再不能应允!”
说到最后,她声音虽不高,却极肃穆,颇有斩钉截铁之意。
贾政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一松:那顾茂原是一等人才,自己并无夸耀不实之处。且老太太虽言语谨慎,到底松了口。后头自己再劝说几回,自然妥当。
他做此想,贾母却满心不愿。只她原是世情练达,虽因年老生了执念,利害轻重四个字却是分毫不错的。待得贾政回去,她垂头沉思半日,便先寻了心腹婆子去外头打探,又下了帖子请史鼎夫人,预备从她那里也探问一番。
这一番施为,虽是瞒着人的,也是敲打叮嘱再三,原无人能探问明白的。然而贾政也不消多问,只从王夫人处略略问两句贾母房内的动静,总能猜出二三分。他既是知道,王夫人也能猜出二三分来——怕是有什么事了。不过也就这一点儿,旁个再问不出什么。
只王夫人心内不免存下一点疑虑,后头经心不提。倒是黛玉,原是深闺女孩儿,断没有打探这些的道理,也无处问去,闷闷思量两日,却不曾听到什么消息,且生出几分疑虑:既是有心,如今怎一丝儿声响也无?若说里头难处,顾茜那丫头必是明白的,再没为此犯难的,难道真是有什么把持,须得慢慢筹划?
想到这里,黛玉倒有几分不安,唯恐为着自己这一件事,却让舅家生出什么事,彼时要闹出来,岂不是几处皆没脸?偏头前短短数日内出去两回,如今虽已入秋,却还有几分暑热未消,再出去,怕是不好张口。
她这般思量时,贾母使人请她过去说话。
来的是琥珀,她满脸皆是笑,一双水眸弯成月牙:“姑娘,老太太立等你过去呢。我瞧着,竟不似往常模样,怕有些事儿的。”
黛玉素日与她有说有笑,这会儿却有几分怠懒,只曼声应了一句,又令紫鹃略理一理发鬓,自己弹了弹衣袖,就自过去。琥珀心内一动,只觉她有一丝儿异样,不免想道:难道林姑娘竟知道那件事了?可老太太使娘并冯妈妈去打探,又再三告诫了的,连着自己也是家去的时候无意听见一声,不敢与旁人说的。她又如何知道?想来是旁的缘故罢。
想到此处,琥珀也不再思量,只笑着上前搀扶,将黛玉送到贾母屋子里。
贾母正自歪在那里,心里还有几分犹豫。
她近来细细打探过,那顾茂除却父母缘浅,家族无力,旁个果然与儿子贾政所说一般无二。且说着容貌性情,才干能耐,竟不下于林如海。先前史鼎夫人说起来,满口皆是赞叹,只恨女儿且小,湘云又是早早订下了,没个做姻亲的缘分。
论说这般人才并不辱没黛玉,婚事又是于府里大有助益,她断没有拒绝之理。然而千好万好,一等想到宝玉之处,这一番好处便有不足。这两个玉儿自来亲近,原是亲上做亲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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