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惊世骇俗——也并不是他原本想问的内容。
桌后那人眸色幽深盯着沈巍沉默半响,语气同样镇定自若,不见半分端倪:“朕亦是如此以为。”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平淡的笑意,好像两人在杜阮阮出现之前进行的那一番对话不过是个玩笑。尽管他眸中涌动的那些暗sè_qíng绪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沈巍神色平静短促地应了一声,明亮的光线在两人身侧回旋流转,却无法驱走上首那人眼底的幽深晦暗。沈巍并不后悔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两人在少年时期就曾彼此承诺,作为他唯一可以信任的手足兄弟,他或许会有隐瞒,但永远不会在对方真心发问时说谎。
而两人心中也都十分清楚,皇上方才那般作态也并不是源自他的不信任或不自信,只是——
只是听见这样的消息,面对在他心中太过重要的人和事,反而觉得有些无措有些张皇,不知如何面对罢了。
……
杜阮阮进去时一脸要找麻烦的小紧张小激动,出来时却多了几分茫然失落。旁人不明就里,只以为陛下是不是不喜有人在他处理公务时打扰。而李荣海作为先前唯一瞧出些许端倪的人,虽不知道陛下和沈公子在里头都说了些什么,可此刻看着阮昭仪的面色却推断出了个七八分,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是知道这位在皇上心中地位的,说句大不韪的话,只要不是这位娘娘脑子烧糊涂了要爬墙或是想干掉皇上自己当女皇,那即便是她玩笑间真冲着皇上举起了冷芒逼人的刀,刀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分分钟要见血,陛下可能都会慢条斯理接过来帮她片羊肉。
……不是他李公公胡思乱想,是陛下他真干干过这事啊!也是因着这个理由,他才对这位一直态度恭敬十分退让,时刻谨记自己是陛下身边最贴心的小蜜蜂、最懂事的传话筒,也绝不会代俎越庖替皇上做违背心意决定。
于是众人都惶惶然互相对眼不知谁先开口疏导时,贴心小蜜蜂李公公第一时间迎上去询问安抚。话语中明里暗里都在提点陛下处理公事时一向格外冷硬、最近朝里发生了许多许多大事啦所以皇上心情也不太好、既然皇上心情不太好娘娘回去后是不是也该安抚一下毕竟陛下那么关系她巴拉巴拉……
他常年练习说话技能,最擅长循循善诱旁敲侧击。才因为陛下态度奇怪碰了一鼻子灰的杜小胖原本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转头听李荣海这么一说:诶好像是这样没错?
她好像真的很失职,一直没有注意到陛下会不会累,还在晚上被饿醒的时候跟着踹醒皇上让他陪着他儿砸跟儿他娘一起失眠挨饿……
孕期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小胖霎时间因为自己的倏忽感到极为羞愧。她煞有介事点点头,立即将其奉为人生至理:“李公公说得没错,本宫这就回去准备。多谢公公提点,这份好意我记下了。”
娘娘这么上道,李荣海顿觉万分欣慰,又悄声叮嘱几句送佛送到西。杜阮阮听得十分认真很是受教,听罢点点头才欲走人。走前也没让芝麻塞荷包,毕竟如李公公这般地位,塞荷包反而是看不起他。
眼瞧着杜阮阮一行人远去,旁边当了许久布景板的郑公公这才活络起来。方才虽是李荣海提点他,可他到底有些小心思压不下去,于是瞧着李荣海半吹捧半拈酸道:“还是李公公厉害,一个顶咱们一群。瞧昭仪娘娘被哄得多开心,要说这御前最懂娘娘和陛下心思的,我看也只有李公公一人了……”
李荣海风雨几十年,这模样见得多了。他浑不在意地瞥了对方一眼,唇边泛着点轻笑:“郑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做奴才的不论做什么,为的不就是主子高兴么?主子高兴,咱们做奴才的自然也开心了。你说是不是?”
说罢老神在在地换了个地方候命,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倒是郑公公不知听着这话又想去了哪里,脸色青白变幻了一阵,这才老实站在边上不再开口了。
*
怀了孩子的小胖行动力超过从前任何一个时期,说干就干立马动起来。
她一颗红心向太阳一切为了摸皇上,回宫以后就开始上下掇拾。亲自下厨做了两道不太成功但味道似乎还过得去的菜,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顺便摸摸儿子。床榻上的床单被褥换了陛下最喜欢的色儿,连肚兜也脸红红地另外变了个款式。
等天色暗下去终于到了就餐的点,一切准备就绪躺平等吃时,点灯的人从正乾宫亮到华阳宫,灯芯来回挑灭了几盏,桌上的饭菜冷了又热,腹中空城计唱得芝麻都犹豫着要劝她先吃点儿了,仍是没有看到她等的那个人。
从圆筒状摊成饼状,饿得两眼发慌的杜小胖这才慢慢地觉出几分迟来的茫然和失措:皇上他今日……是不是不会来了?
是不是自她有身孕后陛下每日不论忙到多晚都要陪她就寝才给了她幻想的余地,才会以为以为他每天都该陪在自己身边。
原来他还是会跟以前一样,会有这样忙得忘了吃饭,忘了派人来告诉她不用等自己的时候啊。
“……”
赵德福不知御书房发生了何事,可他有种天然的危机意识拽着自己没敢上前。他用余光瞥瞥芝麻,芝麻却觉今天是她惹了事不敢出头。汤圆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啥,其余人只觉宫内气氛好安静大气不敢出。
华阳宫上下的宫人缩着脖子装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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