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刚写了几个字就停下了笔,默默看着采薇在旁清点。采薇见状问道:“小姐今日累了?要准备洗漱么?”
韩芙摇了摇头,索性放下笔,道:“奇怪,王爷回京后都来看过我三次了,怎么前两次没带这些东西来。”
“许是忘了呗。”采薇顺口答道,紧接着却“咦”了一声,“这是什么?”采薇捡起礼盒之中掉落的一个信封,奇道。
韩芙立即拿过信封,拆开,里面共装着两封信。先打开的是一封落款“小蘋”的信笺,韩芙见不认得,便没有细看,又去拆第二封,见到的是许久未见的熟悉笔迹。是韩萱,韩芙顿时喜极而泣,采薇在旁惊道:“小姐怎么了?”
韩芙擦掉眼泪,让采薇把宫女都支开,亲自在外守着,自己在殿中细细读来,还未读完,喜悦的心情慢慢转为了沉重。韩萱这封信写得颇为冷静克制,竟没有半句话是倾诉离别之苦、姐妹情谊的,只末尾来了一句“妹一切安好,勿念”。韩芙依旧不知韩萱身在何处,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其他亲人的消息,只知道了一件事:对付江家的时机到了。
原来韩萱送走江帆后,跟小蘋聊了许久,旁敲侧击中得知江帆早就与越东乡不和。越东乡跟小蘋提起过,江帆曾假借越东乡的名义,写奏章举报林晟假公济私,在镇海军中安插林氏子弟,而后江帆又故意放水,让林晟的人截获奏章。此事乃江帆亲信偷偷告知越东乡,越东乡不找林晟消除误会,反而受江帆提醒,真去写了份奏章举报林晟,至于这份奏章有没有送至赵灵昭案前就无人得知了。
不管怎样,江帆曾有意挑拨林晟与越东乡的意图很明显,此事如果被赵灵昭得知,怕是会龙颜震怒。
韩芙看着手中歌女小蘋的证词,很清楚这件事会对江家造成多大的打击,但她却高兴不起来,独自一人望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又看了看案上自己抄过的一卷卷经书,神情麻木地闭上眼睛,恨不得长睡不醒。她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好好活着,每日与采薇打理菜圃、亲自下厨,闲时收罗画作,看书抄经,乃至于韩萱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送至眼前,韩芙却发现自己斗志全无。
扪心自问,韩芙与宋良粟的感情很淡,所以她对江家的恨远不如韩萱那么深切。她耿耿于怀的是韩平川的死及韩家的离散,从这一点来说,其实赵灵昭的责任更大,江家不过是给他打下手的小角色而已。甚至每当想起是自己逼走了小妹韩葳,韩芙都忍不住在心中把责任全部推给赵灵昭,然而时至今日,她连赵灵昭都懒得去恨,她不想让自己活成一出可怜又可笑的悲剧。
韩芙手里攥着信,迷茫地望着殿中的雕梁画栋,呆坐了一整夜。
天色微亮的时候,韩芙突然想明白了,韩萱之所以不诉亲人离别之情,大概是早预料到了她的心境与犹豫,以置身事外的语气阐述一番,然后听凭韩芙自己判断和决定。
一夜的挣扎与犹豫至此尘埃落地。韩芙起身,将韩萱的那封信送至灯前烧毁,又将署名“小蘋”的那封贴身收好,打开殿门,采薇在外守了一夜没合眼,听到动静忙转过身,紧张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韩芙望着明暗交替的天边,微微一笑:“避无可避,又何必再避?”
采薇不明所以,只觉得韩芙的神情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不,是与往日又相同了,当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娘娘?”
韩芙转头看了看她,见她吓得连称呼都换了,失笑道:“去歇一下吧,等会儿陪我去看看皇后娘娘。”
宋相宜自封了皇后后很是低调,一应起居用度完全没有变化,对韩芙也一如既往地亲近和信任,二人几乎无话不谈。韩芙午后提着一篮子自制的绿豆饼过来,宋相宜正对着一桌子菜品没食欲,倒是一口气吃了好几块绿豆饼。
韩芙笑道:“真不明白,你这种什么事都能将就的人,怎么会如此挑食?”
宋相宜一叹:“吃不下,愁得很。”
韩芙道:“可是因为宋表兄回朝的事?”
“是啊。”宋相宜连绿豆饼也吃不下了。宋志博战败,朝廷弹劾的奏折如雪花般飞至赵灵昭案头,纷纷要求罢免宋志博。宋相宜虽然没有干政的胆量,这事却也不能不过问,毕竟娘家人还在京的也就这么一个堂兄了,而且还与她情如亲兄妹。
韩芙趁机道:“若要解宋表兄现下的困境,其实也不难。”
宋相宜一喜,连忙道:“芙姐有办法?”
韩芙左右看了看,默然不语,宋相宜当即领悟,赶走了殿上宫女,韩芙才道:“宋表兄前线无功,实因掣肘太多,即便是那决定性的一战,其实也是因为镇海的变故,影响了这方军心。所以严格说来,罪魁祸首实在镇海军中。”
宋相宜连连点头,很是赞同,紧接着又哭丧着脸道:“那又有什么用?我们都能明白的,皇上又岂会看不出来?林家人早做好了打算,撤得干干净净,皇上总要找个担罪的,若不然岂不成了皇上自己的失误?”宋相宜虽然对赵灵昭死心塌地,但事关兄长,难免有些怨气,一时冲动说出了心里话,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吓得心噗通直跳。
韩芙一笑:“在我这里你还不敢说真心话?把心安在肚子里好了。”
宋相宜一叹,憋在心里的话基本已经吐完,剩下的只有默默流泪,无计可施。
韩芙拿起帕子给她擦干眼泪,低声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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