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了身体,没有在她的威压下屈服。马丹,屈服就要死了好吗?谁要向这么一个疯子下跪。十六年也许足够抹去海角的岩崖,却还不足够抹掉她内心的自尊。她来自人人平等的时代,那时代也许很混乱很浑浊不堪,但是起码它教会了她一点,绝不向任何命运认输。
“皇太后恐怕不记得了,朕乃帝王,无需向任何人下跪。能让朕跪的,只有天地和列祖列宗。”叶黛暮底气十足,声音洪亮得令人不由地一怔。她扫过跟在皇太后身后的人,立时气沉丹田高声喝道。“尔等见朕,为何不下跪叩拜!”
这一声怒喝,竟吓得几人站不直膝盖来,几乎要瘫倒在地。他们当然知道面见君王理当叩拜行礼,然而他们之中谁也不把这个年仅碧玉年华的少女视作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正是这种轻视在强烈的反差之下带给他们极大的震撼。
她外着窄袖袖赭色褙子,内着墨绿色齐胸曳地襦裙,臂上搭着一条宽大的黑色金丝繁花纹绣帔帛,腰垂金红色相间的丝带。站在这大殿之上,竟叫人移不开目光来,仿佛眼帘里所有的光芒都只集中在这一处。
可看她的神情肃穆,眼神锐利,目光相对,竟叫人生出一丝惧怕,仿若是有什么万钧之重压在身上,令他们不由地动摇了。第一个没有站住的人,自然引来了第二个,然后犹豫不绝,甚至打定主意的人都顺从地跪伏于地,叩拜于她,口称。“参见陛下。”
这就像是一片麦子,风来便顺风倾倒的模样。却叫皇太后,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她一脚踹倒她身边的侍从,愤怒至极地大吼起来。“起来,起来,尔等贱奴。这黄口小儿,不过昔日柴室一破落户罢了。何人准予尔等跪拜!”
青衣侍从一下就被踹得扑倒在地,却又立刻爬了回去,恭敬地谄媚至极地对皇太后笑着,又重新站在了她的身边。叶黛暮莫名觉得这其中有着诡异之处。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皇太后已经杀气腾腾地向她冲了过来。
叶黛暮此刻恨不得在这殿中燃烧的不是安神香而是mí_hún香,最好是能让这疯癫了的皇太后立刻昏迷过去。可惜她不能。皇太后已经走到离她不足五步,这个距离已经能让叶黛暮清晰地看见她脸上摇摇欲坠的粉末,这是涂了多少粉啊?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令她情不自禁地联想起,王府那宽敞的庭院里,青色的石板上那浓厚的血腥味。她有些恍惚起来。不妙,这一个愣神,竟让皇太后的气势强盛于她了。还是童年阴影太深刻了。
正在这时,卢淑慎站了出来,她本就站在叶黛暮身后不远,此刻自然比皇太后要快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挡在了叶黛暮前面。皇太后威胁地半眯起眼睛来。
卢淑慎处于这浑水一般的皇宫之中十余年之久,她在这皇宫中见过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比皇太后不知多出几倍,手段高出几番。“请皇太后退后,陛下体弱,身侧不容浊气。若是令皇太后染病,足令陛下惶恐。”
其威严竟能和皇太后相抗衡。若不是她面对的是皇太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恐怕任何一人都会被吓住。可惜,她遇上的是皇太后。
“啪!”皇太后二话不说给了她一个巴掌,挥起的手刚放下就被一旁的侍从捧起来轻柔地按捏。皇太后高昂着头,连瞥也不瞥她一眼,轻蔑地说。“贱婢,不配与之言。”
卢淑慎的脸上立刻红肿了起来,甚至被皇太后手上尖锐的指套给划伤了。叶黛暮吓了一跳。这姑娘也太傻了,也不打听打听皇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是挡在她前面,就是站在她身旁五十米外被她看见了,她一个不气顺也要赏一顿巴掌的。
叶黛暮想要拉过她,但是也知道此刻绝不能将卢淑慎再推到皇太后的面前了。叶黛暮上前一步,顺势将卢淑慎挤到一边。“一侍女罢了。皇太后何必置气?若非是仆从办事不力,怎会使得真玉受损?一个小小的仆从容易处置,可是玉碎便难以愈合了啊。”
真玉?玉真郡主也。其他可以不论,玉真郡主,她总要顾忌的吧。叶黛暮的双手已经满是冷汗了,几乎要滑落地面。她就像是一个赌徒,做的是一场生命攸关的豪赌,赌赢了就有命,赌输了,恐怕这住过几代帝王的长生殿要血染难消了。
“竖子尔敢!”但是这一声怒喝,已经不如进殿时那么底气十足了。她不该有自己的势力才对。皇太后曾注定自己这个庶女不可能有能力做下任何事情,但是现在她不能肯定了。若是这个贱人真的在这件事上做过什么,那么说不准静姝还处在危险之中,该死!皇太后开始慌乱起来。“尔敢对吾儿做甚!必扒皮抽骨,叫尔……”
“皇太后慎言。朕自是不敢。玉真郡主乃是先帝嫡亲血脉,万万不能出事。可是并非众人皆如此。不若,不至于此。您该问罪的恐非朕啊。”此时掌控朝廷的是徐家,连皇宫守门的护卫队都在徐家的掌控之下。这曾让叶黛暮夜不能寐,此刻却能拿来当筹码了。
皇太后当然比叶黛暮更清楚如今朝廷的势力分布,不然她也不会拉下脸面,去向娘家求和,在她心爱的女儿身边安排那些贵女。
她自嫁给长平成王那个窝囊废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娘家,逢年过节也绝不肯送贺礼回去。她恨啊!想徐家权倾朝野,竟要将她这个本宗嫡女作为牺牲品,嫁给个布衣王爷,无权无势,更无半点才华。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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