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遮住半个额头的斜发下,眉头微皱,一双眼雾气氤氲。
小巧圆润的耳垂挂着冰种翡翠耳坠儿,玉叶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停在了街道中央,双手紧攥着白底绣兰花的手袋银柄,显见得是受了气,让她既愤怒又委屈。
正是席梦饰演的叶芳华。
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席梦,她确实很漂亮。有大家闺秀的娴静,这娴静中又带着几许妩媚。此时,这个韵味独特的少妇显然是委屈极了。
孟哲看得出,席梦的状态和昨天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很快地,在席梦到达指定位置后,孟哲也酝酿好情绪入场,导演指挥摄影机换位。
在一百多号人的目光下,常人都会紧张,会局促,会有压力。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新人要好几天才能找到感觉的原因。
但此时,席梦的眼里,或者说是叶芳华的眼里,没有镜头后乌压压的人头,没有众人的目光,没有导演的审视,只有满腹的不满和委屈:她和孔策一起受邀赴宴,结束后他冷冰冰地命令她不能去和别人跳舞。但她喜欢跳舞,于是和同行的朋友去了,他来接她,得知这事,当着众人的面就辱骂她给她没脸。
她想哭,可又强忍着,不愿露出分毫狼狈。
在她正打算叫人力车夫的车时,忽听有人叫她:“芳华?”
她转头,便见路玉轩双目含笑地看着她,气质温润,态度殷勤,距离却恰到好处。
他温柔的目光里,淡淡的喜意在见到她湿润的双眼时转成怜惜。
旁边,工作人员顺着二人的走位举着举杆,话筒距离席梦和孟哲不到两尺,以保证同期录音的音质。
叶芳华不愿让路玉轩知其狼狈,勉强一笑,强作自然道:“玉轩?你怎么还没回?”
他没回答,敛了笑,身体微微前倾,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和关怀:“你,你如何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华章不在,你说与我听也是一样的,我必替华章与你解决烦恼。”
叶芳华数度张唇,本欲说没事,出口却是沙哑的哭音:“你不知道我的苦楚。大家都说华章好,能文会武,前程远大,又稳重肯担责任,是个顶好的丈夫。”
她的神情里满是伤心,声线也因不甘而提高,带着哽咽的沙哑:“难道就因为他是顶好的丈夫,我就得甘愿牺牲自己的快乐与身体,做他甘守深闺的本分妻子,只当他的陪衬他的附属物?”
声音转为控诉,眼泪簌簌而落,让人忍不住要赞同她,为她难过:“我是一个人,难道我的喜、怒、哀、乐都是不重要的?这些人都这么想,好似一个女人莫大的幸福,就是嫁一个好男人。一旦成功,便什么都不必干了,也不必有自己的思想,只围着男人转,替他生儿育女,替他打理后宅。”
路玉轩眼含温情,赞美又疼惜地将她看进眼里,听她说着标志着性灵的觉醒的话:“全然忘了,女人也是人,也会思考,也有追求和抱负!”
一般而言,现场看演员演戏很难入戏。因为演员在演戏时,拍摄场地旁边周围会有各种补光灯、遮光板、反光板、举杆、话筒、录音设备等东西,再远一点,就是各种摄像机。摄像机后,是摄影师、灯光师、道具师、场记、剧务等各种工作人员,还有满脸严肃指挥拍摄的导演……
不看成片,只看现场拍摄,大部分时间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滑稽感,大约只有内行才能看出门道。
然而此时,镜头后,曾大肆议论席梦睡上位的各路工作人员,尤其是女性工作人员,却能真实地感受到年轻女郎的情绪,甚至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路玉轩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动作轻柔地给她拭泪:“你有这样的性灵的觉悟,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叶芳华一怔,旋即耷拉的唇角微微上扬,笑中含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该是有人知道我的。其实我不慕荣华,不羡富贵,只想要有一个人爱我、懂我,陪我度过短暂的一生,也就够了。”
这一席话,像是说到路玉轩的心坎儿里,让他产生了一种共鸣,这种共鸣让他既愉悦又痛苦。愉悦的是,世上竟有人合了他梦中情人的想象——聪慧、多情、有性灵、美丽、才华横溢,她简直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纯洁的灵魂。痛苦的是,他遇到她时,她已罗敷有夫。
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双眼,疼惜中夹杂着几许痛楚,真诚地说:“你受到这样的苦,让我忍不住感到悲伤。你应该力争自己的人格,和世俗的束缚搏斗,寻找自己需要的生活和爱人。华章也受过西式教育,不当压抑一个如此有性灵的灵魂,我建议你和华章推心置腹地谈谈,也许他只是不知道你要什么,谈过之后便好了。你若不知道怎么讲,我去替你说。”
他是这样一个有魅力又让人心痛的人,又理解她,尊重她,懂她。所有看二人演戏的人都这么想,叶芳华当然也这么想。
路玉轩就像是一汪温柔而清澈的泉水,涤荡尽她内心的愤懑和愁苦,要将她从窒息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在他真挚而温柔的目光下,她受到鼓舞,找回一点信心,止了泪道:“玉轩,谢谢你的理解。你的建议很好,但愿我和华章能解决这个矛盾。你一心为我们着想,不好伤了你们的友谊,我自己和他谈就好。”
这时,有人力车夫过来问,路玉轩便扶着叶芳华,和她一道上车。
等工作人员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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