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方吃过午膳,正在院里走动走动,消消食。
“看来你是想去小别院服侍了,日日盯着那儿不放。”
现时已是二月末,春意盎然,风也轻柔至极,以致大秦氏话虽是这样说,可岩烧听起来却觉得轻和地很。
“夫人,这可怪不得奴婢。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行的端,坐得正,自是不怕。可小人也还是不得不防,万一她们使些不光明的手段,陷害您可怎办。
墨段姐姐方才不让奴婢多说,说着这等倒胃口的事儿,说出来怕影响了您的食欲,奴婢这才没敢多嘴。
小别院的那位,自个儿心里头龌蹉,也把您当成了与她一般使手段之人了。您是不知,她那丫鬟,句句意有所指,说您在药膳里下了药,要对付那佟姨娘。
说出来还真是不怕笑掉大牙,她也不瞧瞧佟姨娘是甚身份,值得夫人将其放在眼里么。”
岩烧愈说愈气,一时苦恼起来,“那药膳也不知府医验得如何了,都怪奴婢没好好守住那药膳,要是让她们钻了空子,栽赃陷害到您头上,那奴婢即便是有口也说不清啊。”
大秦氏听得发笑,“你也怕有口说不清。方才一连串的话,说得我是打断也打断不得。我看你这嘴巴是厉害着呢,亏我还让墨段去替你解围,看来是我白操这份心了。”
岩烧被大秦氏说得面色发红,“奴婢也只得在院里说得利索,一到外头,便不中用了。”
“那你便少探些外头不相干的事儿……”大秦氏话一落,就看见定国公一脚踏入了院门。
岩烧顺着大秦氏的目光望去,暗叹大事不妙,缩着肩,老老实实地立在大秦氏身后。
定国公显然是冲着大秦氏来的,他直直走到大秦氏跟前,听着颇为疲倦,“我有话同你说。”
言罢,他就往里屋抬了步子。
大秦氏连忙出声制止,她可不想让他踏进屋里一步,“有话就在此说了罢。”
定国公听到她语气不若从前那般硬,便也任由她,不再往屋里走。
陈自应抬眸看了一眼大秦氏身后的岩烧,可岩烧稳如磐石,动也不动,就在原地听候大秦氏的吩咐。
直到等到大秦氏的一句,“先退下罢。”岩烧才提心吊胆地离开。
定国公走到大秦氏面前,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有何事直说就是,你怎变得这般磨蹭。”大秦氏大方地看着他,一点感情也不带。
“方才是一场误会,是佟姨娘莽撞了。”定国公打量着大秦氏的神情,斟酌语句。
可大秦氏也只抬了抬嘴角,嗯了一声。
定国公见其反应不大,便也安了心,也不在意大秦氏是否想听,自顾自地就将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说到是他不愿让佟夏清有身孕时,他还看了好几眼大秦氏,可大秦氏眼底无波,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他等着大秦氏问他为何,或是一句‘这与我何干’。
这他便能借机说出他藏于心底的愧疚。
可大秦氏没有,她完全不想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情义恩怨,遂她一句话也未接。
大秦氏的反应,让定国公已到嘴边的话,一瞬又咽回到肚子里。
定国公定定地看着她,“你不问我为何这么做?”
大秦氏抬了眼皮子,“不过区区一个妾室,我有何非知不可的理由么?”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压根不将佟夏清放在眼里,也对两人之间的事毫无兴趣。
她的态度坏时总是一坏到底,每回都倔得他心里不痛快。
他想和她吵上一架,好似只要她肯跟他吵,同他闹,她便能原谅他一般。
可大秦氏并不想与他争,他说了这般多,可她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摆出一副‘我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被她冷淡的反应给刺激到了,忽而猛地上前,一反常态地抓住大秦氏的双肩,强迫她正视自己。
“都是因为该死的愧疚!我对你的愧疚!”
大秦氏支了肘用力地抵开了定国公的手臂,从他臂里奋力逃脱,面上这才有了怒色。
她忙后退了几步,拿了防备的眼神看着他,嗤笑一声:“何必如此呢,莫不是以为自己所为感天动地么?”
定国公被噎得窘迫不已,他想不到要如何接她的话。
大秦氏同他隔开了距离,“你要如何,都是你一人之事。你愧疚也是你自己得受的,与我有何干系?你做过错事负过人,知道于心有愧,我便要感恩戴德么?”
“你愧不愧疚,佟夏清有没有身孕,这与我有何牵扯?只求你莫要将这份债,都赖到我身上,教我平白遭人记恨。
我都这般年纪了,也不是从前盼着你过日子的那个人了。也拜托你,莫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恶心完佟夏清,又来恶心我。”
他记得她与他决绝的那天,她看起来万念俱灰,却怎么也不肯妥协。
可现时她看起来周身漾着温和的疏离,她没有因他而欢喜,难过,也不恨他。
就如一汪平静的潭,她永远在那儿,却不因他刮来的四季风而动。
眼前的人,是教他变成这幅模样的。
定国公的心口这才似被剜去了一大块,他的愧意如泊泊涌出的血,怎么也都止不住。
这愧意,原是有主之物,但大秦氏瞥都没瞥一眼。
她不要这无用的东西,他也永远寻不回那个盼着他一心一意的定国公夫人。
誓说忠贞不渝,可也不过黄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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