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骁咬牙切齿,不顾伤势从腰下抽/出迎枕砸向他。
魏东辞信手接下,正要哄人,门外忽传来小厮传话声。
“先生,平南祁爷求见,说是来探望景姑娘。”
霍锦骁顿时安静,魏东辞将迎枕丢开,道:“请他过来吧。”
小厮应声而退,他便又端起碗催她喝粥。
不多时,祁望便至,进屋时霍锦骁已将粥喝完,正漱口净面,诸般事宜都由魏东辞照顾着。祁望等了一会,魏东辞才上前与他打招呼,大约是因为霍锦骁伤势稳定下来的关系,魏东辞今日并无昨日的冷漠,脸上有了笑意。二人寒暄片刻,魏东辞方把人引到霍锦骁榻前。
“昨天夜里醒的,今晨烧已全退,危险基本过了,祁兄可以放心。”魏东辞说话还是客气。
“祁爷。”霍锦骁倚在枕上向他笑了笑。
祁望微一颌首,脸色稍松,又朝魏东辞道:“多谢魏盟主费心照顾了。”
“祁兄说的哪里话,这可是我师妹,我不为她费心还为谁费心,何来‘谢’字一说?”魏东辞温言回道,又俯身端起床前案上的空碗。
祁望便不作答。
“好了,你们聊一会。我还有些要紧事需马上处理,就劳烦祁兄在这儿陪她说会话,不然她又要喊闷。”魏东辞站在榻边摸摸霍锦骁的头,笑着开口,“你和祁兄说说话,我过会把药送过来。”
霍锦骁知道他还要操心程家解药的事,恐怕是要去琢磨药方,因见他满脸倦色,不免心疼,便揪揪他袖角,道:“你忙归忙,记得歇会。”
“知道了,我自有分寸。”魏东辞柔声道。
祁望冷眼旁观,瞧见二人柔情,五脏六腑像浸泡到苦醋之间,酸楚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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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辞离去,将房门掩上,屋里便只剩祁霍两人。
“祁爷,坐。”霍锦骁招呼他,“多谢你来看我,我没事了。”
祁望便坐到她榻前放的锦凳上,细细看她。
黑青长发批爻在肩,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隐约却又露出浅淡妩媚,月白的交领长衫松束,襟口处露出一点绷带,看得出扎得严实。
果然伤得重,她眉宇间带着前所未有的倦态,说话也极虚弱。
“才去了几天,就伤成这样。”他淡道,也不知在问谁。
“人在江湖,哪有可能不受伤。”霍锦骁按着伤口往床边几案探去。
“要喝水?”案上只放着温在小炉中的大瓷壶,他便倾身向前倒了杯水送到她手里。
霍锦骁道了声谢接下杯小口饮起。
“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你几时同我如此生分了?”祁望轻叹道,从前他尚不觉得,如今见到魏东辞,他方知何为亲疏远近。她与他本也那般熟稔,也不懂何时开始她就变得客气了。
“那祁爷自己倒水喝,原谅我不能给你泡茶喝了,师兄也是,走前也不知泡壶茶来。”她笑了笑,倒没辩解。
“还在生气?”祁望问她,瞧见她不解的眼神,又解释道,“那天气急了,一时冲动,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说的是赶她走时说过的气话。
霍锦骁挠挠头,翘了唇角:“原来祁爷也知道自己冲动啊?我没放心上,否则也不会叫大良哥向你传话。你现在也气过了吧?”
“抱歉。”祁望从她手中接过空杯放到案上,“是我话说重了。”
“行了,这道歉我收下了。”她扬声笑道。
“那你……”祁望顿了顿,又问她,“还回来吗?”
回燕蛟,回平南,回他身边。
霍锦骁的眼眸垂落,并没立刻回答。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他难安,他不禁伸手去握她垂放身侧的手,口中道:“小景……”
那手刺猬般缩走,让他温柔落空,神色也跟着发起怔。
记得初见时,她就抗拒过他的靠近,后来生死过命,她方渐渐容许他走到她世界里,不再抗拒回避,短短一个月,却被打回原形。她的豁达里还有丝属于她的骄傲,那么艰难才愿意踏出的脚步一旦收回,就没有再踏出的余地。
他和魏东辞,毕竟不同。魏东辞是她这辈子情之所系,而他却是她的情窦初开。若他当初不曾怯步,以她这样的脾性,纵然魏东辞出现,她也不会再回头了。
错过一步,便错过余生。
醒得太晚,可他不甘心。
“祁爷,我想问你件事。”霍锦骁忽缓缓开口,声音极轻,“我和师兄出海寻药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给三爷的?”
祁望猛觉心头一窒。
“我想听实话,是你吗?”她轻轻问。
声音像羽毛,落在他心上却似万重山。
☆、承认
屋里无人再开口,霍锦骁沉默地等待祁望的答案,脑中掠过的却是这两年与他之间的点滴时光。他这人表面看着自在逍遥,实则藏了无数心事,而那些心事谁都探究不得,沉得像海,她不想探究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只是希望他能活得真正逍遥些,可惜正是她不愿去触碰的这些心事,成了禁锢他的樊牢,她心疼他的孤独,却解不开他的樊牢。
“是我。”良久,祁望才回答她。他瞒着她做了太多事,难免百密一疏,她又冰雪聪明,迟早有一天会寻到蛛丝马迹,慢慢揭开他身上那层虚伪的皮囊。他心里有数,也早已做好准备,却在她平静问起的时候一败涂地。
输掉的,是他的心。
只要想想差一点就再也见不着这丫头,他心里的怒火与愧疚就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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