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或者说,像一具彻头彻尾的国家机器。他身边的年轻女检察官负责核对口供,不停的做记录,写错字的时候让齐昂签名按手印。
天气是潮湿的,偏偏很闷热。单人羁押室不足三平米,连电扇也没有,齐昂常常晚上好不容易勉强入睡后,在后半夜浑身大汗的热醒,然后脆弱的神经就让他再也无法进入睡眠。
生活规律而单调,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等待天亮的晚上,他总在猜测结案的时间,想着也许过不了多久那颗迟到的子弹就会从后面射进自己的脑袋里。
但是事情并非齐昂想象中那么顺利,因为当雨季真正到来时,在最近的一次提审,检察官换了。
陌生的中年男人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从一开始的失措,到后来的茫然,最后统统化做了深深的自责和焦虑。
齐昂的态度悄然转变,问什么都不开口,脸上的淡漠与日俱增,在对方声色俱厉的讯问下表现出不遑多让的桀骜和挑衅。
事态的明朗化以沈匀衣冠楚楚的踏入提审室为开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斯文俊朗,温文尔雅,眉间却多了份隐藏很深但无法消散的阴鸷和凶狠。
双方都很平静,特别是齐昂,看到男人走进来时甚至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沈匀小心翼翼的保持住平稳的呼吸,近乎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青年。这样熟悉的眉眼,却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齐昂。”他开口,维持了一贯的良好风度。
“你赢了。”齐昂把视线转回到男人脸上。
“不,公司已经破产清算,我现在一贫如洗。”沈匀笑了,语气是与说话内容截然相反的一派轻松。
“金钱对你而言,不过是达成目标的工具,没有任何意义。”齐昂冷冷的接口,“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爸爸会输给你,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一个太过现实的正常人,斗不过你这种理想主义的疯子。”
沈匀但笑不语,却伸手握住了青年交叉搭在桌面上的双手。他有不顾一切的资本,包括看着一手创立事业的陷入绝境,只为了求得对方的谅解。
“现在我们算不算两清?”他的音调柔和,毫不在意齐昂的冷淡,“回到我身边,所有事情都会和以前一样。”
“现在我们的确两不相欠。”齐昂脸上的寒意淡下去,嘴角微微上翘,也没有躲开他的手,顺从的任他握住,“我不恨你。”
手被抓得隐隐作痛,他分明看到沈匀的眼睛忽而一亮,灿若晨星。
“我也不爱你,从来没有过。”齐昂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直到那仅剩的残光消失殆尽。
“好。”仅是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沈匀很快轻笑起来,并站起身来,松开被自己握得有些汗湿的青年的手。
不做我的爱人,你就没有继续存活于世的资格。
不过是成王败寇,这样的游戏他沈匀早已熟练无比。只不过,这次的对手换成了那个一直站在暗处的男人高启怅,而已。
身陷囹圄的齐昂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甚至无法从周围环境来猜测。但是仅凭沈匀能够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就起码能够知道,这场隐藏在层层浓雾之后的斗争,已经有了结果。
他担心高启怅,非常担心。
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他什么也没有,无法探听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哪怕只是零星半点。
时间仿佛没有了意义,他甚至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生死,第一次为了自己愚蠢幼稚的复仇行动感到后悔万分。
如果一开始,就按照那个宽容如大海的男人所说的去做,离开c市,永不再回来,现在就不会产生焚心刻骨般的牵挂。
这样的精神折磨仿佛无边无际,让齐昂时时刻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能强迫自己进食和休息,才能延续生命。
直到最炎热的那个月的某一天,一夜无眠的他再次被提审,出现在眼前却不是已经熟悉了的那些人,而是一名面目平凡的年轻人。
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不会被人记住,就像齐昂曾经执行过的一个任务目标,一转身就会隐没在人海之中,难寻踪迹。
来自国安局的调查员提问非常有技巧,从来不会直奔主题,而是通过一长串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小问题间接刺探,一点一点挖掘。
齐昂本来疲惫不堪,在对方的步步逼问下却打起了精神。
这人所追问的,不是成联国际的案子,而是关于之前,他应艾谰的要求在纽约干的那票。
难道说……
他皱紧了眉,然后松开。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勾起,一改之前的敷衍态度,给出的答案极为详尽。
与身边的高大男人并肩而立,总会有种不寒而栗的冰冷感。
年轻的女检察官偷偷侧头,却发现高检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窗,五官坚毅俊美,面色沉静如水,深棕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点也不像刚刚历劫归来的样子。
想问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他们听不到提审室里的谈话内容,只能看到那个消瘦了很多的青年缓慢却肯定的嘴型,满脸倦意也掩不住眼中的一丝兴奋感。
“国家大事,总比私人恩怨重要。”
耳边忽然出现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让她的心莫名一跳,然后竟然慌乱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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