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娘的坟!你连她的坟在哪儿都不知道对不对!”他猛一吸鼻子,抬脚往令牌狠狠踩去:“都骗我!都骗我!!”
他转身就跑,边跑边摸脸,眼泪涌出来,又擦去,最后把脸擦成个大花猫,不想回村被人看见笑话,索性绕半个村外跑了半圈,直至没气力了,方才坐倒在一株树下喘气。
骗我……
都骗我……
他的心神,都刻在方才画面流离不去,像牵了根弦,轻轻一碰就感觉到痛,日暮渐沉,橘黄熏染上绯红,浓烈到人窒息,他恢复些气力,慢慢往回走,不知不觉,又回到分离的地方。
那枚令牌反射日光,在草地上闪闪发亮。
淳于清欢已不在。
他果然说走就走,不留情面,宛如这急景流年的数十年岁月。
是捡起来了的吧,犹有余温。
恍惚就想起,转身的最后一幕,淳于清欢弯了眉眼,眸底似乎有一星星的水光,一星星,一闪而过。
或许,一切只是幻觉。
☆、往俪城去
一觉睡到饱。
有钱人家的客房真不错,新床新背新棉絮,钱进来简直快融化了,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忽然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身姿纤细,长发及腰,随冽冽寒风习习扬飞,曼妙楚楚。
“妙仙?”钱进来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怯生生不敢打扰人的姑娘,莫非大清晨来送早餐?
利落穿衣,甫一开门,他就后悔了。
雪色倒映刀刃将冷光投在那人脸上,关门已来不及,辛夷抬起手,啪的就是一耳光。
“谁让你跟着我的?你给我滚!”
痛倒是不痛,却大为丢脸,钱进来跳起来反唇相讥道:“那不过是别人不想要你的借口,疯婆娘,换我我也不要你!”
“你说什么?”辛夷大怒,拔出剑霍然指上他脖颈,钱进来手指微动,一记空手夺白刃抢过了剑,简单容易得他都没想到,想不到她手劲这么弱。莫非从前一惹她生气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事,并非亲手操刀?
其实他十年来苦练一招,方法得当,已有小成,只是从未用上实战,不知自己段位几何。
猝不及防被人夺了剑,辛夷大为丢脸,摸上腰间暗器囊,捏在手里,却未曾射出。
再闹脾气,终究还是灵台清明的。
这人,毕竟救过自己。
这世间,巴不得自己去死,利用自己的人很多,真心救自己的人寥寥二三。
若是真有杀心,一早趁他沉睡那么多时机,她早下手。雪融了,吸收温度,比落雪天更冷。尽管披了件斗篷,她还是一直在颤抖,fēng_liú府空空落落,暗卫撤走,阿燃人去楼空,空余一地妖红落梅,等她发现时,只觉得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天灵盖,到脚板心,横穿心脏,哗啦啦浇下。
她站在游廊尽头,游廊与天花板一摸一样,她走在游廊上,就好像平行走在天花板上,四周都是静的,只听得见牛皮风铃招魂般的乐响。幸亏是白天,她想,倘若是晚上,这么大的院落,要点多少盏灯笼才够。阿燃走了,就好像带走了生命里的太阳,他说过要照顾自己一生一世,但他走了。她走到客房门前,缓缓停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臂,未挽束的头发垂散飘摇。世界这么大,只有这么一个救过自己命的陌生人,是对自己好的。她不敢离开,空屋子好似坟墓。她管得住自己的身子,可不担保自己会不会疯。
妙仙左右手一手挂只食盒,去辛夷房屋无人,刚到钱进来门口,竟见两人横眉瞪眼,剑拔弩张。她差点儿没晕过去,慌张大喊:“钱公子在做什么,主子让你要好好听郡主的话,你怎能这样!”也不怕刀剑无眼,她就挡过来,钱进来见如此,呛的声丢下剑,转身回屋。
妙仙尴尬的看着郡主,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小声道:“郡主……奴婢刚才没看见您,所以才来这边送,再绕过去怕是凉了。您先回屋等等,奴婢稍后回厨房盛热的。”
“不用了,”辛夷弯身捡起刀,想了想说:“就在这里吃吧。”进屋,见钱进来挪到桌对面,忍不住讥诮:“你若不想留,可以随时走,想要什么报酬我可以赏你。”
若换平时,见侍卫和阿荣撤走,哪儿消她说!钱进来想起协议,心下百般滋味:“你给我的,阿燃也可以给,他说你身边无人,让我代为照顾,我们有协议,这不需要你管了。”
哪儿奴婢这样跟主子说话的样子?妙仙心下焦急,偷偷窥了眼郡主,但见郡主并无生气的模样。
她只是手执银勺,慢慢搅着粥,却又不吃,阿燃的留言哽在胸口,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吧。
毕竟……一起长大。
辛夷心下悲怆,时间啊,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把我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嫁给姓顾的那个人……?
不,辛夷暗暗握住勺子,就算命中注定,她也要,为了阿燃,做一些事……
妙仙见辛夷手背青筋隐隐浮现,吓得心惊胆战,这暴躁易怒的姑娘又在想什么?忽然辛夷抬头,眼神茫然的望向自己:“妙仙,你怎么不跟他们回去?”
猝不及防,妙仙张张嘴,想说话,热浪却涌上眼圈,她低下头,怯怯道:“自从主子知道我喜欢……他……就、就不再理我了,嫌我烦,规定不得入五尺以内,不得让他看见,否则驱逐我。我、我……”妙仙眼泪嗒嗒掉落,像晶莹珍珠:“我知道我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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