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会被气得吐血三升——都太好了,这世间与生俱来亏欠她的,她终究要一一归还。
很快小白鼠转醒,若非满身水渍,冻僵前接近死亡的绝望记忆犹新,都会怀疑是否刚才的存在,无尽的黑暗深渊里,他隐约听见有人在交谈,细细致致,低不可闻。
“……死是件容易事,活着才最艰难。想我这辈子未嫁人,未有子女绕膝,说不羡慕是假的,然而孩子,为何我们还要忍辱偷生,为何还是要挣扎着养活米贩,难道不是因为心底有信仰吗。喜欢书卷就去看去写,喜欢山林就去走去停,纵然生离死别,总比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好……”
钱进来睁开眼坐起来,吓得互相安慰的一老一小纷纷回头,辛夷眼睛肿的像小核桃,啪的就是一耳光。
一巴掌把钱进来打有些懵,不疼,挠痒痒般,或许是最近挨的打有点多的缘故,他连基本的愤怒都忘了,头往后立即就挨到软绵绵的枕头床罩,幡然想起自己被她们下了毒,顿时心有余悸的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孰料辛夷居然恶人先告状:“谁给你的胆子偷听我们讲话?”
钱进来怒不可遏,躬身上前揪住辛夷的衣领,一把扯到跟到。吓得辛夷出声尖叫,殷嬷嬷抬身紧张的站起。钱进来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扭曲的脸,觉得无比的厌恶,无与伦比的丑陋,“这就是你们把我当药人试验的缘故?”
“若非是药人,你还能活到今天?”眼角扫过一渺倩影,殷嬷嬷已经火光电石的抓住了钱进来的手,咔擦一声脆响,脱了臼。剧烈的疼痛刹那犹如刀劈破了脑袋,钱进来惨叫着捧着引以为傲的手躺倒床上打滚,冷汗如泥浆渗渗。
“你身上种毒,名叫冰蚕毒,这毒并不一味伤害体魄,若是成功,能增强人的灵敏度、反应力与武功,堪比数年如一日的修为,这才是梨溶提炼这个药物的目的。但作为试验品不可能保证没有异变,特别是这种改变人身体机能,相应的会有副作用,但只需要每半月服药一次就基本不会发作了。”
疼痛使得灵台更加清明,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着殷嬷嬷的话,一时转过心思。
拥有堪比数年如一日的修为?
那不是轻而易举成为江湖上的高手了吗?
殷嬷嬷说完之后,简单利索的抓过钱进来脱臼的手腕,擦卡一声,合拢得严缝密实。一波更激烈的疼痛抽得钱进来惨叫连连,殷嬷嬷根本不予理会,拿过筷子固定,再撕布缠紧,完后丢到床上,熟练的像宰杀只兔子,冷眉冷眼,却不失礼数的垂首侍立旁侧,慢条斯理续道:“本来你伤重到无药可医,是我们梨溶姑娘想法设法配置出来的强效药。你应感恩戴德,自此以后效忠我们夫人。”
这话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但终究来说,度过一劫,救命加上意外强身健体,满打满算还赚了一点,钱进来托着可怜巴巴的残手贱嗖嗖的蜷缩到被窝里去,既然把我当试验品了,那就得好吃好吃的伺候着,我惹不起你们这帮坏的流脓水的家伙,躲还不行么。
☆、忆小辛夷
说起坏人如何的心狠手辣,总不忘添骂句:“有娘生没娘养的,”喏,可见幼时环境有多重要。辛夷想起当年母亲因生了自己而体质衰弱,常年卧病在床,除了正室的名号,再没有其他可能在将军府赖以立足的资本。床架上的软纱长长垂落及地,黑檀木,白梨霜,五根手指拢在一起,像微微颤抖的栀子花,青色脉搏如纹络微微鼓起。
幼时的辛夷记不清母亲的脸,却记得一些细微的点点滴滴,执了扇,挽了发,拾缀起隔夜的栀子花,纤瘦的女人站在风中伸过来一双手,说,来,小辛夷。
小辛夷呵呵笑着,一团儿粉白的黏过去,伸手即沦陷入那一星星伶仃的香。
头顶是浓郁的辛夷树影子斑驳。
记忆里那女人总是站在那儿,眉啊眼啊都看不清晰,微微咳嗽着,昔日里隐于深楼难得一见人的女人,似乎已经成为梦境里辗转不得触的梦魇。
倏忽纵逝。
“辛将军远征回来啦。”书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儿欢呼,辛夷笔头一歪,小腿儿一蹬跳下椅子就往屋外跑去,她想瞧瞧这次父亲又有带什么珍奇的药材,跑得太急,没留意左脚绊右脚,趴——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她哼哼叽叽的,揉着小膝盖帕起来,忽然一片阴影延伸到脚边。仰面就望见一张轮廓饱满的脸,生就一双杏仁眼,眼角上挑,抹了一痕胭脂色,高盘的发髻,层叠的绸裳,往那儿一站就拔出一股子傲人的贵气儿,镇下一园春光,好似母亲往身边一站都矮了一截,正室二字往她头顶上一悬才是名至实归的。
父亲常年奔波于边疆战线,京都里世代承袭的大宅都就给妻儿老小居住,一年到头天各两方,见不了多少次面。正室多病,一府的经济运转都操纵在小妾阮若娆手里。
“这不是辛夷呢,怎么都没个人照看着,走路这么不小心。”微胖女人捞过身旁的小女孩,往辛夷跟前一推,说道:“上妍,喊姐姐。”
那叫辛上妍的女孩儿一手牵着母亲的手,一手牵着父亲的手,横前一步,抬起下颌:“姐姐,你挡了我们一家的道儿了。”
辛夷胸口猛锤了一拳,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兜头兜脸的风盖下,她被抱进一个怀抱。
“这是跟姐姐说话的口气吗!什么我们一家人,你姐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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