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句“白给咬了”,正集中精力哭的她,瞪着一对大眼睛,回头来看——那时候她的脸,有婴儿肥的,眼睛显得没有那么大,哭的泪眼模糊的,真是……难看。哎哟,真不想看来着……景家爷爷先发现的他受伤,拍着他的肩膀,说着:“小铁……”他没等着景爷爷说完,就明白了意思,他轻声说:“千万别打死。”他印象里,那是第一次看着她哭的那么凶。她总是很安静的。他就是觉得这顿咬挨了就挨了,她快别哭了,哭的人脑仁儿疼……再下去,他在医务室包扎伤口、打针,疼的要死。他也一声不吭。他倒不是不想喊,可景爷爷一直看着他呢。不说话,只是在一边坐着看。气定神闲。他后来想着,景爷爷,也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在景爷爷面前,他要是因为这点儿伤口大呼小叫,那也太丢人了……那不就是和那个小丫头一样了?他才不会。回去的路上,他和景爷爷单独上了车。在车上,他拨开挡帘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搂着那只恶犬坐在吉普车的前排,傻乎乎的样子……碍眼。特别碍眼。隔不几天,他们就出国了,她又跟着来,飒飒还记得问问他疼不疼,她就不晓得看看他手腕子上的伤。看着她,又想哭,又要憋着的样子,握着她大伯的手,还啃手指……真是看不下去。
那丫头那眼睛里,见鬼的怎么能装那么多眼泪?
他冷哼了一声,“被狗咬的。”
李云茂没抬眼,只轻声说了句:“难怪你怕狗。”
“谁说我怕狗?”佟铁河瞪着眼睛。
“不怕,你第一次去我家,刚进门,便被我家的lily吓个半死?”
佟铁河想着。他们从eton结下的友谊。李云茂家是英籍华人。他去李家作客,李家的恶犬……“谁家会给那么大的狗取名lily……”佟铁河示意要点烟。陈北刚要上前,李云茂“嘶”了一声,佟铁河只好挥了挥手。
“让你死扛,不打麻药。”李云茂说,“抽烟也不解决问题……好了。”
“废话。”佟铁河抬起手,好像半条手臂都疼的麻痹了似的。麻药?麻药也是一阵子。过了,该疼的不会少一分。他还不如早适应。最疼的部分熬过去了,下面的,应该不会更难受。
李云茂倒不晓得他这些心理活动,一边收拾着,看了他一眼,问:“怎样?应该不会留下疤的,我技术很好。”
“你一妇产科……”佟铁河话没说完,李云茂摆手。
“产科及新生儿科专家。一流的。”李云茂笑着。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
佟铁河活动着手腕子,戴上表,问:“怎样?今儿上来,有什么事?”他大约能猜到一些。李云茂经营医院,忙的要死,没有事情是不上来的。
李云茂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报告来,说:“医院有个扩建计划,你过目。”
“不管。”佟铁河拿起来外套,“我下面还开会呢,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tony啊……”李云茂拎着那个报告,“你好歹给我个面子,亲自看一眼好不好?医院你有股份的……”
“我当那是做慈善的。”佟铁河系着衣扣,看着李云茂那吞鸡蛋的表情,“你资金运作通得过会计师的审核就行。早说好了的,别啰嗦。”
“喂!”李云茂也站了起来,“我可以用中文讲给你听。”
“得了,你那口烂中文,听得我反而更费神。”佟铁河笑了,对陈北说:“你替我拿好李先生的报告,我晚上回去x,我马上开会。改日咱们好好儿聊。我送你下去。”
李云茂拿他没办法。佟铁河替他开了门,他眼珠子一转,忽然说:“tony啊。”
“嗯。”佟铁河接过grace递上来的文件,应着李云茂。
“你家宝宝由我负责。”李云茂大声说。他字咬的字正腔圆。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每个人的动作都定格了两秒钟,接着,又各自活动,只是耳朵都竖了起来。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一)
佟铁河瞪着李云茂。
李云茂又大声说:“不要担心,试管婴儿也很寻常……”他看着僵住的佟铁河,嘴角露出狡诈的微笑,靠近他一点儿,轻声说:“让你不看我报告。”
“李云茂!”
他脸都绿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均李云茂溜的很快。陈北急忙追上去,送他下楼。
佟铁河只觉得手上的那点儿疼又来了。
“boe提醒他。
“谁的?”他回头。声音带了那么一股子冷。grace镇定的指了指他的办公室。他才意识到,是他的手机。他折回去,一看号码,竟是家里的。不由得心狂跳,“喂。”
“佟铁河你搞什么鬼!”
佟铁河被这一声断喝喊的回了神,“妈。”他受伤的手抬起来,握成拳,捶了一下眉心。手疼加头疼。
“我在家等你,下班以后,你给我立时三刻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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