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上读不到的外面的世界。用那轻缓低沉的嗓音讲出,仿若一架徐行的马车载着柳菀亲历光怪陆离的尘嚣,散尽聆天苑的寡静孤独。
“我幼时曾去过夜夏城,它在位于南锦的边界,临着西芜国……”方超睐望阖眸倾听的柳菀,玉颊在阳光下泛着桃红,偶尔会露出左脸的小梨涡,娇俏可爱,那梨涡似装满美酒,看久了会醉。
“那是我首次吃骆驼肉,它的驼峰肉被称叫峰子油,如牛脊肉般嚼劲十足,却又多了分香糯,烤着吃……”方超的声音戛然而止,柳菀还沉浸于骆驼肉的幻想之中,迟迟听不到下文,她只好睁开眼睛,示意讲故事的人继续。
睁开却见那人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看口型似乎在说:“有人来了!”柳菀在心中辨识。佯装生气,瞪了那人一眼,她清楚方超非常谨慎,有人靠近便会恢复冷面的形象,不会令外人听见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方超摇摇头,做了个鬼脸,便仰卧在椅背上,一副冰山模样。
片刻,见墨菊端着水果从廊下走过来。
“小姐、将军,宫里刚分下来些个时令水果。”
“放屋里吧。”
柳菀察觉每次与方超闲谈,墨菊总是好巧不巧以各种由头前来,似在意图打探对话内容。她知晓身边之人皆是皇上派来的,却不想这个墨菊如此“恪尽职守”。
故事不能继续,好心情亦殆尽,柳菀辞去方超回屋中打算摹几张帖子。
聆天苑这方安逸,外面却波涛暗涌,哪一方也未曾停歇过行动,不动便意味着死亡。
大皇子南锦烽年前失了兵权,皇帝虽怒,却只令其在俯中思过。这几个月他不能出门,一直秘密探查怂恿柳菀陷害于他的幕后。
年关一过,他便召集手下清客一同讨论。查了这么久皆未查到一点头绪,着实令他头痛。
“殿下,草民敢断言此事与五皇子脱不了干系。”说话之人是新举荐过来的清客,名李牍,是玄国公李家偏支的庶子,出身不高。他才华横溢,难耐性子刚直,落了个怀才不遇的境地。大皇子的重用令其心生感激,凡事皆尽心尽力。
这李牍未曾在官场上走动过,不会弯弯绕,想什么便说什么,正是如此他更能独辟蹊径,想出的计策反其道而行之,大皇子甚为赞赏,考察过底细后,便成了心腹,与众谋客一同探讨私密。
不过今日的言论却看出此人太过目中无人,他南锦烽手下这么多能人,难道真全是草包不成。
“牍兄,没有证据,断言有何用?”另一位清客见大皇子听完李牍的话便黑了脸,伸手拽了拽那人的袖子,小声劝说。
“在下不才,想问问众位,夺嫡之路最重要的是什么?”李牍甩了甩袖子,睥睨着屋内的一众谋客。
他认为这些人虽学富五车,却被权势压吓破了胆,难堪大任。
“尔未免太小看于人,这等问题我们怎不知晓,自是排除异己,独掌大权。”一人看不惯李牍的嚣张,站起来怒目于他。
南锦烽坐于主位之上,任众人肆意争吵。
他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也就南锦皇室的嫡长子。
自幼便与外家舅舅们学习用兵打仗,常年在兵营摸爬滚打、练武修兵使得身材魁梧。纵是张了一双南锦家惯生的凤目,也不似皇上那般显得柔弱阴鸷。他一身正气,正襟危坐,霸王一般。
“说得好!排除异己,独掌大权,那便要寻找时机而上,虚实结合,方可上位。”李牍侃侃而谈,丝毫不忌讳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大皇子挑眉,暗思这李牍定有了计策,张口问道:“且不知如何寻找时机,虚实结合啊?”
“回殿下的话。草民认为,即便此事并不是五皇子所为,然在势力上来看,其与您亦是旗鼓相当,与其找出证据,凿凿于此,莫不如趁此机会将浑水泼与他身上,一来可解殿下境遇,二来也可搅乱局势,如运气好便会拉他下马……”
李牍这番话当真令南锦烽豁然开朗,他的意思是不要理会此事是否是五皇子所为,只要能让皇上认定是他做的便可。
之前自己一根筋只想找到陷害之人,却忽略了此事竟为自己创造了机会。虽然李牍未曾提出具体的做法,然而按照这个思路来做便是一方良计。只不过目前并不周密,需细细安排。
况且近日父皇身体不好,若是不见机行事,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尚在这禁闭之中,登基便成了肖想,自己也是该是先下手为强。
至此,南锦烽府邸日日密谈,蠢蠢欲动。
……
方超这一日做了个纸鸢,欲带给柳菀。
春明景合,正是放飞纸鸢的好时光。正所谓,消得春风多少力,将带儿女上青天。想必这个礼物菀儿定会喜欢。
此番乃柳菀首次见到纸鸢,这是南锦坊间流行的玩物,她即便不被囚在聆天苑,亦接触不到。大宅院的闺阁女子规矩极多,自是不会被允许到田野间放纸鸢的。
这物件在柳菀眼中很是有趣,被削得极薄的竹篾用细线绑成骨架,上面粘着绢布,做成鸢鸟的样子,用长长棉绳拉着,迎风而起,扶摇直上,自己的心似乎被栓在这纸鸢之上,亦飞到了天空。
将手中的棉绳放长,任由那纸鸢继续向更高的地方翱翔。柳菀扯着嘴角,仰起下巴,注视那小东西从蹁跹可见到只能观到一抹白色,还欲放长手中的线,任其继续飞升,却发觉线到尽头。胸中空落落泛起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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