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牲口都当成儿女看待哩。”
林子矜的脑中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她抓住林子依的手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林子依莫名其妙:“没说甚呀,我说黄大爷把牲口当儿女看。”
“不是,上一句。”
林子依想了想,有点不确定:“黄大爷没有老伴和儿女?”
“不对,还有一句。”林子矜语气急促。
“嗨,花妞的儿子没了,这个我知道,”林子维抢着说:“前段时间花妞的肚子鼓鼓的,黄大爷说这是要生小牛了,没想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没等生出来,小牛就没了,花妞也病了。”
林子维絮絮叨叨地道:“黄大爷真可怜,为这事还哭了一场哩。”
林子矜呆了半晌,忽然拨腿追了上去:“你们先去姑姑家,我去找黄大爷有点事。”
“哎,等等!”
林子依和林子维自然不会扔下她,也跟着追了上去。
林子矜已经追上了老黄头,离得老远就喊道:“黄大爷!”
老黄头站住,姿势别扭地转身,脸上泛起希冀的光。
林子矜见他这姿势,心里更有几分确定,没等她说话,林子依和林子维也追了上来。
林子矜心里一紧,顾不得跟老黄头说话,先对这两个发了火:“不是说让你们别跟来,你们跟着干什么?”
她从来不发火,林子依愣了愣,林子维有点委屈:“姐,咱们一起出门,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下啊?”
林子矜压了压火气,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对。
她缓和了语气:“你俩先去姑姑家,我要给黄大爷看病,你们不能在跟前。”
“为甚让我离远点,看病怎么啦,还怕我学会哩?”林子维昂着脑袋,很不服气地叫道。
少年已经十二岁了,个头长了不少,脖子上隐隐地露出小小的喉结的轮廓,唇边也有了细细的茸毛,脸上神情倔强。
显然,向来疼爱他的姐姐冲他发火,又赶他走,让小少年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心里有点不高兴了。
林子依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拉了拉林子矜的衣角:“子矜,看病就看病,你为什么让我们离开,黄大爷他得的是什么病?”
林子矜犹豫一下,看看林子维倔强的目光和林子依怀疑的神色,知道今天不说清楚,这两货是不会离开的,只得实话实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怀疑他得了布鲁氏病——这病有传染性。”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布鲁氏病是国家乙级传染病。
所以,她才让他们离开。
“不拉屎病?我听说过拉肚子传染,可没听说过不拉屎也传染的,不过姐姐,我身体可壮实着呢,什么病都不怕,你就让我看看吧。”
熊孩子挺起“壮实的”胸膛,表示他是个小男子汉,什么都不怕,既不怕拉肚子病,更不怕什么“不拉屎病”。
林子矜无语。
林子依有点担心,她拽拽林子矜:“那会不会传染给你啊,你还是别看了,让爹套车把老黄叔送到公社卫生院去吧。”
“公社卫生院没大夫,得送到县医院去。”林子维插嘴。
这边姐弟三人嘀咕,那边老黄头有点急了:“子矜闺女,你能治得了花妞不?治不了我就回去了。”
林子矜拍拍姐姐的手,对林子维说:“看着也可以,不过不许碰任何东西!”
这熊孩子一天到晚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的,说不定哪儿就有伤口,万一接触到病菌,就有很大可能会传染。
林子维一个立正:“是!”
他又有点担心地说:“那姐你怎么办?”
“是啊,你怎么办?”林子依也问。
其实这病的传播途径只有那么几种,一般的接触,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但为了吓唬熊孩子,免得他不听话,林子矜只得敷衍他们:“没事,我有消毒措施,你们留在这儿。”
冲着林子依使个眼色,示意她看着点林子维,林子矜向老黄头那边走过去。
这边两个人紧张地看着她。
“黄大爷,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发烧,然后不等治又自己退烧,反反复复的,还总出虚汗?你的关节痛不痛?”
老黄头一听,林子矜不是给牛看病,反倒问起他的病,立即有点不耐烦,但指望着她给花妞看病,又不敢得罪她:“我没事,我这些毛病都是老毛病了,你先给我的花妞看吧!”
老黄头这么说,意思这些症状都是有的了。
林子矜思忖着,看着老黄头有点别扭的站姿,剩下的一句话怎么也有点问不出口。
如果是在前世的医院里,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肃着脸面对病人,那什么话都能问得出口,什么检查都能下得去手。
可现在,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站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面对一个爱惜动物胜过爱惜自己的孤老头子,身后还有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一个半懂不懂事的半大少年关注地看着。
那句“你**疼吗?”林子矜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如果她问出这句话,怕是老头儿先就羞跑了。
要么换个说法?
你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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