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突然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闻到糊味了吗?”
棉签不是无烟蜡烛,烧着烧着烧糊了。
狄然吸了吸鼻子,发现21根棉签上部齐刷刷冒出一股股带着焦糊味的黑烟。
李东扬:“……”
“噗——”
“呼——”
两个人连忙对着棉签吹气,口水都喷到对方脸上了,还是没能把木棒吹灭。
狄然拿着冒烟的南瓜饼往卫生间跑,李东扬则跑去开窗。
“你让我说你什么?”李东扬走进卫生间指着狄然开始骂,“外面躺的那个是不是跟你有仇?刚做完手术人还没醒,你就想制造火灾送他上天吗?”
“我呸。”狄然把南瓜饼顺着马桶冲了下去,回头把他的手拍掉,“陆川怎么你了,你要这么诅咒他?”
洗手间开着灯,狄然的脸在灯光下越看越邋遢。
李东扬实在忍不住,在洗手台旁边挽上袖子,湿了手,开始搓她脸上的血:“他家里人怎么还不过来?”
狄然乖乖站在那让他擦:“他表叔关机了,我明天再打。”
虽然陆川几次三番保护着狄然,但李东扬心里还是没法对他生出半点好感,哼了一声道:“记得让他醒来以后还我住院费和手术费。”
半夜生日不过,跑来陪情敌做手术,还要垫付医药费,李东扬觉得自己真是没谁了,惨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狄然说:“多少钱,我还你吧。”
李东扬气笑了,使劲捏着她的脸:“我就说说,我差那点钱?他是因为你受伤,我给是应该的,再说你的不就是我的?”
狄然也笑了,从兜里掏出那叠小卡片。
“你如果不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李东扬接过狄然画的卡片:“别让我再看见你哭了,下一次陆川再让你哭,就算他是躺着不能动,老子也得打死他。”
“知道了。”狄然说,“玛利亚公主送你的生日礼物,有点脏。”
她一直把卡片放在兜里,沾了点血。
李东扬随手在裤子上擦干净手,倚着洗手槽,眼睛亮亮的,边看边读:“从前,解放军x0x军区大院王国有一个美丽的玛利亚公主……”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玛利亚和托尼是狄然和李东扬从小到大玩不腻的一个梗,两人从小胡作非为,上天入地,每次在外面横行霸道,别人问起名字,都留下这两个狂拽酷炫乡村非主流的英文名。
“玛利亚公主优雅地笑:‘当然是骗你的啦,小矮人。’……”
狄然捂嘴笑,李东扬揪她的耳朵:“你找打?”
他的手翻到最后一页时,又停住了。
狄然小脸湿扑扑的,仰头看他的反应:“不要太感动,这是公主的恩赐。”
李东扬把卡片收在兜里,脱下了自己的衬衣递给狄然:“把脏衣服换了,出来睡觉。”
病房里通完风,李东扬关上窗,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他站在床前,复杂地看了陆川很久。
狄然换完衣服出来,找张床躺下,侧躺面对着陆川,陆川的床在窗边,窗帘没有拉,月色明亮洒在他的被子上,狄然一直睁着眼睛。
李东扬在她身后,也迟迟没睡。
月亮从中天偏移了很远,狄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似乎是失眠了,又不像失眠。
她翻身看李东扬,他闭着眼。
她知道李东扬不喜欢陆川,因此进了病房后,一直小心收敛着,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焦急。
她憋了一晚上,有点忍不住了。
狄然轻声下床,穿上鞋子,走到陆川床边,神经兮兮地伸出手指在他鼻孔下面探了探,然后搬了把椅子过来,埋着头趴在陆川的身边。
李东扬睁开眼,胸口泛起一阵疼,那阵钝痛一直蔓延至胃部,他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起来,用膝盖抵着肚子。
他今晚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又在狄然的眼泪里生生憋了回去。
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另一个人,能让她笑,让她哭。
他不敢确定狄然的那句“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个重要还是不是唯一,又还剩多少。
脑子里卓尔的话又翻过几遍,李东扬心里空空的,像有一排缝纫机密密麻麻地在他胸口顶针,把那点仅有的底气都顶跑了。
其实卓尔说的不对。
他这么多年不敢告诉狄然,并不是害怕她不理自己,朋友没得做。
在狄然心里,他是哥哥,甚至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每次狄然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个打的电话不是狄俊华,也不是警察,而是他。
已经知道的答案,他之所以不说也不问,只是不想以后让狄然打他电话时带着哪怕一丝犹豫。
他不想在狄然眼睛里看到愧疚。
与之相比,他还是宁愿为难自己。
李东扬失眠了,他窸窸窣窣从兜里掏出那套卡片,对着明亮的月光,又翻回到最后一页。
狄然用荧光笔写着:“就算托尼到了八十岁,变成了老矮子,玛利亚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爱你。”
☆☆☆
狄然早上被狄梦电话狂轰滥炸炸醒的时候,李东扬已经走了,桌子上有他买来的早餐。
“你昨晚去哪儿了?我爸在家等了你一晚上,他已经快气死了,我劝你最好赶紧回来,客厅的茶都换四回了。”
狄然说:“去你爸的。”
然后果断挂上了电话。
狄然坐在陆川床边,伸手给他掖了下被子,又摸摸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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