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然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翘着大尾巴朝廖晓吉招手:“拍到了拍到了!快走!”
廖晓吉风一样跑过去,和狄然交头接耳,勾肩搭背地走了。
说着话,狄然时不时回过头偷瞄陆川,当看到他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时候,就更肆无忌惮地笑了,还远远地嘟起粉粉的嘴唇朝他抛了个亲亲。
多少年后,午夜梦回,陆川总会想起那天午后——阳光正好,穿着校服裤子和鹅黄色t恤的女孩,远远地回头,冲他甜甜地笑,春风拂过,她额角的碎发凌乱地飘起来。
她笑得那么甜。
女孩白生生的胳膊朝他挥啊挥,撅着嘴巴,响亮地“啵”了一声。
那是陆川拼着头破血流都想回到的时候。
那时,阳光是暖的,风是柔的,连空气都是甜的。
年少的感情最真诚而干净,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利益和偏见,一如狄然对他,也如他对狄然。
陆川曾经翻来覆去地想,他最初为什么会对狄然心动。
是因为狄然不经意笑起来那么明艳动人、光芒四射?
是因为狄然每每张牙舞爪又骄纵跋扈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颗比常人都还要柔软的心。
又或是,狄然那永远天不怕地不怕,嬉皮笑脸,无忧无虑的样子太过耀眼,那是他做梦都渴望成为的模样。
但少年时代的陆川,那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模样。
他身上有一座重千斤的秤砣,压着他不停往前走。他走慢一步,秤砣砸下,会把他砸的粉碎,连带着他的父亲,一起尸骨无存。
他不敢,也不配。
狄然应该永远是那副不谙世事的天真自由。
她不羁洒脱,张狂而又善良。
她应该被好好守护在公主的后花园,而不是跟着他,来看一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少心酸无奈,多少力不从心,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
命由天定,半点不由人。
陆川闭上眼,思绪回到去年冬天那家咖啡馆。
☆☆☆
屋外下着大雪,潘静姝慢悠悠走进来。
她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咖色的围巾。
陆川看了一眼表。
潘静姝脱掉外套,冷眼看他:“我迟到这么久,你就什么都不问?”
陆川的视线淡淡划过落地窗,外面路旁停了一辆车子。
潘静姝静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丝笑:“你心里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对吧?”
陆川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如果你没什么话要说,我还有事。”
“陆川,你等等。”潘静姝坐直身体,“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的话。”
“今天我妈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关于你的事情。”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爸的事情?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陆川倚着沙发的靠背,眉头紧蹙,手指关节在咖啡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你第一次来看我外公,他告诉我你是他一个朋友的儿子,什么朋友,监狱里的朋友?”
“陆川你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利用我?因为我外公压住了你爸的案子,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就能保住你爸的命。”
窗外的车子摇下车玻璃,副驾驶坐着一个优雅的中年女人。
她越过咖啡馆的透视玻璃,目光牢牢锁定陆川。
潘静姝看了他好一会儿。
陆川停住敲桌子的手指,一双黑眸盯住潘静姝:“我是不喜欢你,但说起利用,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陆川默默地穿上自己的外套,叫来服务生结账。
潘静姝脸色苍白,声音打着颤:“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陆川扬起好看的眉眼:“是你求我的。”
潘静姝哽咽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突然恶狠狠地说,“陆川,我们分手。”
“我外公是法官,你爸是杀人犯。”
“我就应该听我妈的话,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根本配不上我。”
窗外的汽车鸣了两声喇叭,潘静姝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外套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穿上,一出门就落了一身碎雪。
那天下午,陆川结账后在咖啡馆坐了很久,这一桌没有服务生敢过来。
他一身可感不可见的暴戾,后来变成了无奈,他痛苦地闭上眼,捂着头。
当他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外面下起了暴雪,狂风裹挟着雪花汹涌而来,把城市里的一切覆盖成纯洁的白色。
可他还是觉得眼前的世界是一片分辨不清的黑灰,朦朦胧胧,肉眼所见之处全是灰雾。
一股浓浓的疲惫袭来,他甚至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双腿。
……
——“狄然他爸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还有你爸。”
陆川垂着眼睛,自嘲地笑。
真是半点不由人。
☆、保护你
自宋博告诉狄然,陆川会在跆拳道社的更衣室换衣服,运动会后她就每天傍晚训练期间往社团跑,一天不落,比上学还积极。
“你没告诉我男女更衣室是分开的?”
狄然被陆川用一扇门隔在男更衣室外,掉头气势汹汹去找宋博麻烦。
“这还用我说吗?”宋博翻了个白眼,“女人陷入爱情里连智商都没有了吗?”
狄然叉着腰正要回击,眼睛一横,看到敬敏穿着一身白色道服,围着一条白色腰带从隔壁女更衣室出来。
“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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