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件还要强些。元帅宝眷既是有恙在身,天寒地冻还是貂裘又轻又暖,小的这就让随从一并取来。”
随从匆匆忙忙退下,各自打马飞奔。韩重悠然地频频举杯相邀,众人暗暗叫苦,只得一杯一杯跟著陪饮。冷酒入腹更加坐不住,又不敢失了礼仪,一个个轻轻掂著脚,牙关打颤勉强做笑。
韩重捏准这些人愈是富有愈是胆小不敢欺蒙。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陆续有随从回来。各方锦盒呈到韩重眼前。韩重是识货之人,眼看著送来的人参,须尾齐全,支支俱是上品。这些富户都是玲珑心窍的人哪个不想活命,送来的东西除了各色貂裘暖帐外,还有无数珍玩,并许多女子用的物事。
韩重轻笑,哪里会将其他东西看在眼里。命人把人参尽数取走,拣选了一件紫貂裘一件雪貂裘留给小江。
”本帅只取所需之物,这些珍玩诸位各自取回,看诸位今夜酒兴不浓,本帅也不强求,就此散了吧。”韩重说著,扬长而去,众将紧跟其後。
厅外一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逃命不迭,可是天冷竟冻得站不起来,央求将随从找来,一个个左搀右扶踉踉跄跄得出去了。
韩重亲守著炉灶细火慢炖将参汤熬出来,急急忙忙捧著到了小江床前。
更深夜寒,冷风呼啸。将火盆续上炭,拨旺笼上罩子,抬眼而望,有他笑语欢颜陪伴身旁竟从未发现这寝室如此简陋,家俱陈旧,桌上一盏寒灯如豆。
韩重俯身额头相抵,轻语道:”乖小江,闻闻,有好吃的哦!”等著他睁开乌溜溜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欢呼一声夺过碗去。
风打窗棂,夜鸹沈叫,室内寂寥。锦帐低垂,紫貂裘搭在被上,乌发垂散,被窝中一张消瘦苍白的小脸,双眸紧闭,眉眼若笑。心如刀割,轻轻的吻落在他唇上。
裹著貂裘让他靠在臂弯中,倾出参汤用勺轻轻地搅动,韩重饮了一口参汤,捏开小江牙关,哺在他口中。一碗参汤哺完,握著他的手,冰冷的手仿佛略略添了些热气。轻轻擦拭著他的嘴角和下巴,将溢出的参汤抹掉。柔软的唇没有血色,淡如面庞。嘬吸著他的唇轻轻啃咬,怀里的少年听话无比,任取任求。看著被咬噬得红肿的唇慢慢恢复苍白,一股酸涩盈上眼眶,韩重紧紧环抱著他闭上眼睛。
南越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圣旨,令韩重乘胜而逐直取皇城。大军整装上路。
李棠眼见著韩重日渐清隽,不眠不休,一面操持军务一面照料小江,擦身换衣,每日两顿熬参汤从不假他人之手,眼中红丝密布,想是夜晚也睡不安生。”爷,这些活计您交给校尉做吧,您若是不放心他们手脚笨重,让我替替您。”
韩重摇头说:”你做好份内之事即可,不日启程,单麓城留守防备不可懈怠。”李棠只得应著。
隆冬严寒草木皆枯,路上行得月余,眼见天色灰白云头渐渐压下来。午後,飘飘洒洒大雪纷飞著落下,脚下湿滑将士顶雪而行举步维艰。
一夜之间落雪成白,冰结满地。次日行军韩重勒马在道旁,看将士冻得瑟缩,旗手也缩手缩脚把旗杆扛在肩上。蹄下打滑,牛车马车行得歪歪斜斜。
家园远离,远征跋涉,究竟有谁知道到底是为何。韩重不愿腹诽不敬,叹息一声拨马回走,到了小蓝赶的马车前弃马上车。
车辕咯吱作响,马车踏冰踉跄前行,小蓝不时地甩动鞭子。车内铺著厚厚的被褥笼著汤婆子,睡著小江。扶起他裹严实了,靠在车壁上,韩重将车窗帷帘掀起一条缝来,一股寒气袭来,远处白茫茫群山亘立。
”乖小江,下大雪了呢。你在那个温暖如春的山谷中一定没有看到过,起来看看好不好?若不是行军打仗将士受苦,下雪天可是有趣的很。我从前常常带著陈查、李棠和侍卫出去打猎。冬天的小兽聪明的都躲起来睡觉或是吃存粮,剩下一些到处乱转却找不到吃食。有些呆的,只要放下点吃的明知道是陷阱也会跑过来,要吃不要命。你说,这麽笨笨的像谁,嗯?像谁?是不是像笨小江?”
车厢中只有韩重喃喃低语。
十六、束手困无策 萍水结夙缘
冰天雪地里大军在韩重亲率下马踏连营,势如破竹。南越大军历时四个月攻破东扈皇城。东扈皇帝亲写降书自此归顺南越,岁岁朝贡。
韩重顾不上其他,在皇宫内选了一处优雅的地方先安顿了小江,收了皇帝的降书後即刻召齐东扈皇宫太医院所有医官替小江诊脉。一众太医不敢怠慢,一个个战战兢兢围上来。内侍上前掀起绛红色五蝠环日的锦帐挂在嵌宝帐钩上。
时近春日,早晚有些轻寒,正午倒暖和得多。日光从窗棱中透进,金辉洒在楠木条几上,几上羊脂瓶斜插著数枝白玉兰,窈窕秀美。屋子里敞亮极了,太医们上前一看,白裘如雪衬得少年脸色灰败,瘦成了一把骨头,滑下来的手腕细得一掰即折。
韩重忍著心里的疼把事情前因後果又说了一遍,瞧著他们一个个手指搭在小江脉门上,手拈胡须闭目晃脑。太医号完了脉聚在一起窃窃低语,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手指抚摸在小江的眉上,顺著眉峰摸下来。脸颊瘦得凹了进去,一张小脸偎在韩重的手心里。何止是脸颊,韩重心想,夜夜抱在怀里肋骨都一根根浮著。
半晌,太医中走出来一人躬身施礼道:”平王有礼,这位......这位......”
”我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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