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惊讶,他非常激动,没想到这白叔竟然会搭话,竟然真的考虑要买梳子。小竹到底是走街串巷,在大姑娘、小媳妇儿面前历练过的,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把木梳挑子敞开了,摆出一个大漆梳妆匣子。一层层的格子,铜质的疙瘩拉手锃光瓦亮,一层格子一个小抽屉,里面各式各样的梳子都有。本色的,清漆的,大漆的,褐色的,黄色的……应有尽有。白曙看得眼花缭乱。末世,很少有人会去留意自己的头发,像他,上辈子头发就是拿刀刮的,短得不能再短了,没用过梳子……
“叔,您瞧瞧这檀木梳子,上次杨大娘就是买了把檀木梳子,她原本整宿睡不安稳,气色不大好,用了我这梳子时候,一夜睡到大天亮,气色也好了。还有这枣木梳子,上次丘大娘在我这买了一把,现在发质明显变好了……”
小竹满嘴的舒经活血理论,张口就来各种真实案例,都谁谁买了什么 ,现在身体好了,眼不花了,睡得香了,头不疼了,止了咳了……
白曙惊奇地看着他,心中佩服,这人说了那么多,嘴巴难道不累么?一把梳子都能被他夸上天!真是有够能的!这卖东西也是凭本事的,像他这种嘴巴拙的,看来是成不了这样的小商人了。白曙颇有自知之明,在游商这个职业上划了个叉叉!
选木梳相当讲究,白三朝朝小竹摆摆手,示意他停下。小竹闭嘴了,白三朝拿起一把梳子,如老学究一般对白曙说道:“乖孙,爷跟你说选梳子,硬木最好是果木,枣木是上品。选的时候,要找那些没有虫眼、没有节子、没有枝丫、没有空心的。你看这把枣木梳子,用料是好料,做工j-i,ng致,上面的‘西山夕阳图’刻得自然流畅。再看看齿儿,非常规整,中间略后,梳边梳尖薄且非常润滑,整个梳身润泽,手感非常好!是难得的上品。”
白曙听得认真,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一把小小的梳子,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说法。
一旁的小竹憋得厉害,白三朝一讲完,他就开始奉承了:“白叔,您知道得真多!您眼光也是够毒辣的,您手上拿的那把是花市那边的老师傅做的,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一把。只有这么一把!”
白三朝笑了笑,是不是只有这一把,他不知道,他想要买梳子,也只是为了防止老婆子生气,买点东西回去好哄她。
“这得多少钱?”白三朝虽然不是真的没钱,但是不讨价还价,人家还以为他是冤大头呢!
“这得一块,只此一把,卖了就没货了!”小竹心喜,终于做成这一单了!万事开头难,一单卖出去了,他一定能卖第二单!
白三朝想了想,拿出了九毛五分,“诺,给你。”看在他每天挑着重物走街串巷的份上,看在他每次见到他都带笑的情况下,还是别那么狠了,能少五分钱,也算讲价成功了。
小竹像是吃了大亏一样,可怜巴巴地接过钱,“哎呀,白叔您真是j-i,ng明。哎,谁让我们是老朋友呢,少五分就五分。”
白三朝把梳子装进口袋里,还拍了拍,安定地想:有了这把梳子,老婆子就好应对了!他告别了卖梳子的小竹,便意气风发地对白曙说:“乖孙,爷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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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三朝叫了一辆带篷子的三轮车,车子往和平门外走。那拉车的大爷长着秃头,看着不大正派,但是白三朝似乎跟他颇为相识。
“老韩,近来生意可好?”白三朝笑着跟他拉家常。
老韩一边蹬着车,一边回他:“还成,最近接了个幼儿园接送的活,还算过得去。”
白三朝点点头,“现在国家稳定了,但是你还得悠着点,要彻底洗白,你就得忍着咯!”
老韩“哈哈”地笑出声儿,“这生活,虽然穷了些,但是活得有滋有味的,也挺好的,不用担心炮火,不用担心哪一天就一命呜呼了!”
白三朝非常认同他的说法,华国现在虽然穷,但是它给了大家伙一个机会,一个享受安宁从头再来的机会。在解放之前,老韩是混道上的,命是在刀子口上悬着,幸好国家成立了,他才得以改头换面,从新来过。虽然拉车没有以前在道上的时候赚得多,但是他现在至少可以和家人活在阳光底下了,不必要担心自己哪一日出了事,连累家人。
很快,老韩拉着白三朝到达了目的地。
白三朝下车的时候,给了老韩一块钱,刚想离开。老韩就把他叫住了,“可用不了这么多。”他找出九毛钱递给白三朝。
白三朝接过钱,“哈哈”一笑,没说什么,抱着白曙就往热闹的地方走了。
白曙看了眼踩着车子远去的老韩。在寒冷的冬日,他只穿着单薄的褂子,却也浑身是汗。
白三朝感觉到了乖孙的视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现在所处的时代,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的时代。”
白曙看着白三朝,没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白三朝轻笑,没有解释,“走,爷爷带你去见识见识!这可是大都城最有意思的地方了。”
白三朝身体算健朗,抱着白曙走,竟一点儿也不累。他带白曙来的地方正是琉璃厂,琉璃厂的书画大棚,此时正热闹。
他们停在了一个画花卉的大棚。掌柜的一看到白三朝就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白爷今个儿可是带了小孙孙来,看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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