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几本原本就是残章,没有结尾。
“虽是无用之书,但流传甚久,扔了可惜,带回去。”
“还有一事,后院里头的女婢,只有桃花和福宝是新来的,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带他们回永安府的王府?”
“带回去吧,哪里缺人就给安插进去。”
“那...孟姑娘的旧衣...”
“你便当她是一个寻常侍妾,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这些小事你应有自己的方寸。”
潘姐不敢再说,行礼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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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徹安定完匈奴皇庭事后,将政务交予曲子牧代理,便安心领着卿卿和乌云南下了。
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件汉女衣物,卿卿看到时,倍感亲切,换上后又觉这衣服太过华贵,穿起来总觉得别扭,呼延徹道:“虽然如今不打仗了,但我们若大喇喇出现在中原仍会引起怀疑,我会和乌云带上面具,扮作你的奴仆。”
“这怎么行?”
乌云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不行了?又不是真的给你当奴仆,权宜之计,我和叔父都不觉得吃亏呢,你怕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或许是近乡情怯,怕回去吧。
呼延徹怕卿卿多想,没告诉卿卿暗中会有死士保护,定制好路线,即日便能出发。
他们混在通市后第一批入关的胡商中,商队构成复杂,各种发色的人都有,只要有正式的入关公文就可以入关。
卿卿虽不知晓呼延徹是哪里弄来的入关公文,但她现在十分确定,呼延徹与朝廷中人相识,而那人,与她似乎也有些关系。
路径北邙山,卿卿在隔壁半山上看到北邙山战俘营已是空荡一片,兴建的行宫换了一批工匠,除了几个要地,再没有士兵看守。
呼延徹道:“董木合偷袭边防,误以为战俘为邺人,血洗了战俘营。”
她只能掩面而哭,乌云看着她颤抖不止的肩膀,用匈奴话对呼延徹道:“叔父,你惹哭了她,去哄哄她呀。”
呼延徹愁道:“你们两个,一个眼泪流不净,一个天生不会哭,都不是好事。”
呼延徹不愿去安慰卿卿,乌云正要自己出马,却见卿卿平安无事地走来:“我们快点赶路吧,天黑前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雁门之上,关内景象一览无遗,乌云连连赞叹:“真乃大国,不知我族何时才能生活在这样好的地方。”
呼延徹高大的身影覆住二女视线,“中原风光,何止雁门?”
雁门高塔乃是前朝武帝为彰军中将士所建的功德塔,建于鸣山之上,登塔之后,北望关外南望中原,触目之处,峰峦起伏,雄奇壮观。前朝此处有禁卫守候,非得皇命不可登塔,但随着边域外扩,雁门塔不再做军事之用,今朝废立,渐渐成为一处供赏游的名胜。
雁门塔外内外石壁上由此来文人所写诗文辞赋已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卿卿第一眼便看见“去也雁门,来也雁门”。
这八个字内容无奇,但笔法出奇,又道出无数人心思。
当年北上,她们若流民涌入雁门,如今归还,得以在雁门塔顶一览左右风光,时过境迁,心中悲凉如那关外平川,空旷无垠。
雁门往南不出十里地,是方山郡,方山郡外孤坟千里,鲜有有碑的,呼延徹驾马来到其中一座碑前。
卿卿道:“当年我们北出雁门,此人正是雁门郡守。”
“我有所听闻,此人生无大志,终日吟风弄月,自以为高雅,才引来邺军,却在邺军攻城之日,守着鸣山负隅顽抗。”
“无人感念他坚守到最后的恩德,若不是他,我兄长也不会早早就上了断魂坡。”
“你兄长二人,皆属英豪,只可惜时势弄人。”
“对我而言,又哪有什么英豪不英豪的?我只记得...二哥嫉妒大哥受器重,时常找他麻烦,他们关系似乎不好,但大哥惧内,每次被嫂子逐出家门,又非要和二哥挤一屋。”
“你家里还有这等轶事。”
“我二哥那时真是顽皮呢,他在军营里每次受大哥欺负,就先跑回家去嫂嫂那里告状,嫂嫂若责罚了大哥,大哥又拿他撒气。不过他们都是疼我的,我还记得逢年过节的,我理应随母亲去寺庙沐佛,大哥二哥会想法子,合力把我偷出来带我上街。”
“过了方山,就是断魂坡...可要绕道?”
“不用了,我两个兄长皆命丧断魂坡,只有过了断魂坡,才是回家。”
真到了断魂坡,又是另一番景象。
断魂坡的天万里无云,牛羊漫坡,牧童在树下打盹儿,四月芳菲天,尽在断魂坡。
小儿绕膝下的场景似乎是昨天,卿卿此时哭也不敢,只怕一哭就得哭死过去。
除了他们,也有其他人游至此,有诗吟道:“断魂坡下英雄冢,一门三将千字碑;白发将军送子出,少年意气何处归。”
吟诗之人是个布衣青年,一旁的小个郎君是他书童,卿卿闻诗泣泪,那青年见了卿卿,还以为是同为孟家忠良所感之人,上前询问道:“姑娘也是来纪念孟家二位公子的?”
卿卿颔首应是,却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呼延徹知她心中所悲,将卿卿护在身后:“我家小姐途经此地,得知孟氏一族实际,为之感动故而悲戚。”
青年见呼延徹是胡人模样,又称卿卿为“小姐”,因胡人骁勇,边境处的富贵人家常常请胡人做侍卫,便以为她边境谁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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