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我知道,她是霍遇的妻子。”
隔着衣服,卿卿也能感受到呼延徹小臂贲起的冷硬肌肉。
“是了,我带她离开,却没能护住她,如今更是令她失望。”
卿卿看着他,又是可怜,又有些可恨。
“小丫头,别对我有什么希望,我也并非一个好人,肯救你也是为利益所趋。”
“我...”她原本只是对他有着期许——有些人就是能够轻易给别人希望的,她想自己守着这点希望,让它慢慢生根,而不是被他不经意地一语戳破。
茅屋初遇,她已经觉得他是个不一样的人了,和把她当物件的霍遇,和在遥遥千里外的薛时安都不同的男子。
“你也不必在我这里索取父兄般的温暖,孟姑娘。”
他加重了“孟姑娘”三字,意在提醒她身份——即便改朝换代,变不了她将门世家的出身,而他是个匈奴人,与她家乃世仇。
他虽没直接戳破,却间接将她那点希望的火苗抑灭。
卿卿愣怔着看着他,眼神无光,但究竟是上好年华里的少女,伤心亦动人。
烛火忽明忽暗,有风吹动,帐子外是庆贺声一片。
呼延徹拽起卿卿,向帐子外走去。
他步子大,卿卿就得小跑。
外面正欢歌笑语的族人看到呼延徹,纷纷高呼“单于”。
卿卿知道,呼延亮战败被生擒,呼延徹即位单于,和大邺签署盟约。匈奴朝廷退居燕然山以北之地,邙关边境,西域、大邺、匈奴三方边境通市,共造边境地带的繁荣。
而呼延徹带领军队北阔,连连收复珲邪山以北的小国部落,扫清了北地的威胁。
呼延亮的势力扫尽,呼延徹登基,又与大邺缔结盟约关系,成了这场战争中最后的赢家。
卿卿和他被包围,他举起卿卿的手,用匈奴话对欢呼的族人们道。
“卿卿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亦没有今日的安定!”
四周又开始欢呼卿卿的名字,卿卿不懂他们的话,只听见陌生的语言,看见陌生的脸孔,她高兴不起来,反倒觉得惊恐。
呼延徹又说了句话,显然气氛更为高涨。
卿卿一直无措,直到夜里休息,她同乌云睡一张床,乌云向她解释了呼延徹今日当众所说的话:“叔父说你是圣山来的圣女,是盂楠花的化身,是带给我们福祉的人。”
“盂楠花是什么?”
“盂楠花世上最纯净的花朵...它长在圣山之顶,守护着我族,可谁都没见过...卿卿,我叔父说你是盂楠花,他会不会喜欢你?我叔父长相英俊,又是我族英雄,你若能和他在一起,再好不过了。”
还好是黑灯瞎火,卿卿脸上的红晕得以不被发现,她把被子给乌云掖好,说道:“你叔父是个英雄善人,我很敬重他。”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我配不上他的。”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她的眼泪,她有些恨世道不公,若她不是孟家的女儿,不生在这个世道里,没有遇到霍遇那样的人,她也许会义无反顾地要留下来。
曾经她没有亲人,没有去路,更没有想做的事,但她看着那个男人落魄的背影,生出过要保护他的念头。
这种念头,她似懂非懂。
☆、来也雁门
晋王逐匈奴有功,为西北地区安定做出重大贡献,皇帝嘉其功业,又念其在北邙山专心思过,诚信悔改,召其回朝。
此次北征郑永为前锋部队,于首战大挫匈奴锐气,孤军直入取敌首级,占首功,授中军将军头衔。
晋王霍遇,骁勇善战,领兵有方,虽有过失,但念其思过期间在北邙山开荒屯田、兴建城池等举措大大改善边境名声,擢升为军中大都督,为军中第一人。
霍遇得了赏,人却还在路上悠闲晃荡,似要把路上的山水都玩遍了才肯回朝。
董良先是快马回朝,又带着圣旨连夜疾驰至北邙山。
“你如今好大的架子!竟要圣上请你回去!”
康都太守得了一只五彩毛的鹦鹉,给霍遇献上,霍遇忙着教他说话,见董良又是急迫心态,指责道:“别教坏本王的鹦鹉。”
“你何时回去?”
“回去做什么?听朝臣指责?呵,反正我身上骂名不止一条,不急。”
“你如今可是重任在身。”
“无非是些名号罢了,就算做了这朝廷文武第一人又如何?还不是低太子一等。陛下和朝臣都想保太子,我索性晚几天回去,正好不与他争。”
“王爷,容下官直言,于在下真心,王爷从不低太子一等。”
“董良啊,你说你,一个小小的掾史,既无权势,又非淑女,我要你的真心何用?”
董良见他好坏都听不进去,甩袖道:“我持陛下黄钺,今还怕了你不成!”
他袖口折起一处,霍遇瞧见,上前帮他理好衣冠:“我不是个好主子,从今往后在朝中,你当尽心侍奉太子,若他日由我掌大权,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我会留你一条性命的。”
“太子虽有才德,却不是下官想侍奉之主。”
“你想留我身边容易,但你的老父亲呢?别非闹到父子决裂,本王命薄,受不起。”
自此一战,董良已决心效劳晋王,不料被他推辞,遥想当年少年意气时的畅快,愈发觉得前路坎坷。
朝堂斗争不必打仗简单,而满朝文武,皆非晋王后盾,他心有大志,前路尽是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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