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像子牧先生的画里那样的山水?”
卿卿初以为曲子牧是个中年人,后来见了才发现他也不过和呼延徹相仿的年纪,问过缘由,原来他和自己一样,是受今朝迫害的祁人。
在他们搬家迁徙前曲子牧就将自己的画烧了,卿卿不知他画的是什么。
但中原的山水,大抵所有人笔下都是一个样。
“也许是...我还记得我家里有很多石头,各种形状的都有。我家乡,护城河岸边载满垂柳,护城河的水清澈见底,只是...”她顿了顿,“我最后一次见护城河,河水都是血红色,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清澈如初。”
乌云听说过邺人的恶行,她的民族也和邺人之间摩擦不断,曲子牧和卿卿都是为邺人所害,因此即便她没有接触过邺人,也厌恶他们。
“以前,他们就和我们打仗,现在他们都去了中原,还要打。不过等打完仗,我倒要去中原看看,看看你们的家乡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中原却是千好万好,但卿卿想到沈璃,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在刺马镇见到过沈璃画的那副关外景象,比他笔下的中原山水更有魅力。
“也许中原没那么好,那里好,只因为是我的家乡。”
乌云见自己勾起了她思乡之情,便安慰她:“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中原人,因为你们有固定的家,哪像我们,整片草原都是我们的家乡,但又没有一处是我们真正的家乡。只要哪里水草丰盛,那里就是我们的家,其实哪里都不是我们的家。”
人各有忧愁,好在能够彼此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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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十里远的长短坡下,正有一群将士深陷苦恼中。
霍遇选择从河西地区东进,虽看似不如郑永率军直入那般身兼重任,但西行东进一路耗时耗力,可能还未到战场,粮草和耐心都会被消磨掉,这也是他选择亲自带兵的原因。
他的将士,什么都可以失去,除了士气,除了希望。
他们被风雪困在了长短坡,为预防战时军需供给出问题,全军上下缩减口粮。
董良随行,将他的艰苦状记录下来上报朝廷,私底下也劝他多吃两口,反正军中又不缺粮,被他果断拒绝,“现在把粮食吃光了,打仗时候你让老子的士兵去喝西北风?”
董良知道他的意思,不敢还口,他得饶人处不饶人,放下手中一干二净的碗,说道:“你们这些文官的粮食是不是也得缩减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这不是咱们打仗的老规矩吗?”
“以前你是我参军的时候是这样,但现在,你是朝廷的人。”
除了董良,随行还有一群朝廷派来监察的文官。
董良明白了,霍遇的意思是让他想办法让那群随军文官少吃一些,不过比起这些,他更担忧霍遇:“前几天你和珲邪王那场仗真是惊心动魄,我在军营里听到消息吓得魂都快没了,你说你就带那么几个人,这万一真成匈奴刀下鬼了,这仗还打不打?”
说起打珲邪王那次他就来气。
“狗屁珲邪王,现在珲邪山都是呼延徹的人,他算哪门子王爷?”
三日前霍遇带着一百精锐夜袭珲邪王阵营,除了他和那些精锐,谁也不知道,第二天董良一觉醒来珲邪王的人头已经被摆在营地的梁柱上,胆小的看到吓个半死,霍遇背上落了一道伤,对他来说虽不算严重,但看得人触目惊心,伤口从脊椎开到腰椎,皮肉绽开,极容易感染。
他的气都因这道伤。
原本计划是潜入珲邪王帐中,而后以珲邪王为人质逼降,但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匈奴兵由他身后偷袭,他怒斩珲邪王首级,一路厮杀,虽血洗了珲邪王军营,但自己也损失了数名能够以一敌百的精锐。
他怒气未消,又得董良和其它文臣一顿斥责。
其中有个言官是前祁降臣,因今朝太子的礼遇而对朝廷“感恩戴德”,怒责霍遇擅自行动鲁莽行事,夜袭一时损了朝廷颜面。
霍遇当众单手揪着老言官的衣领,将他提起,掷地有声道:“军令状在本王手上,不论军中还是朝中,若对本王决策有异议者,夺了军令再说。”
那老臣怕是大半辈子没见过霍遇这样跋扈的人,前朝再嚣张的人在圣谕面前也要服软,霍遇却是全然置皇命于不顾。他被放下的时候,双腿站都站不稳,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霍遇在军营里多次恐吓太子礼聘而来的贤士,惹朝中诸臣不悦,不论是大邺老臣还是祁人新臣,一致将矛头对准他。
无奈天高皇帝远,皇帝在朝上“诉苦”道:“朕知晋王鲁莽、嚣张、暴戾、还有愚蠢,但北地大雪封山,上一道圣旨还在武关停滞呢,军令状又在他手上,朕又有何法子?”
霍遇的士兵彻夜劳作,终于扫清长短坡前雪,得以继续行军。
向北前行三十里地就是珲邪山,要东进唯一的路是翻越珲邪山。途经北望峰,向北望去,草原上覆满白雪,看不到尽头。
霍遇在大将军神像前下马。
他命人拿来铁锹,在大将军像前挖了一个浅坑,将随身带着的一个锦袋放进坑里,盖上新土,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是你姑娘的头发,本王已送她去陪你,你们全家人好好团聚。”
他承认孟家人的气节,但也只限于瑞安城的孟家,对于孟束所带领的那帮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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