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别怕,扶着我的肩膀...就是这样...用力啊!”他暴呵出来,卿卿狠下心,使尽全力摁在他肩上,借力向上攀住绳子。
总算松一口气。
霍遇的右手抓着绳子,左手仍环在她的腰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你听着,这条绳子现在容不下我们两个的重量,没等到他们找到另一条绳子咱们会都掉进乌兰江里。”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的话,只是睁着被风吹红的眼睛看向他。
“爷现在也很想把你扔下去,但扔你下去这条绳子未必拉得动我。爷是个汉子,这时候也不能把女人给扔下去。爷水性耐性都比你好,能自己游到岸上,你上去了一定要记得让人沿江守着!爷也吩咐过了,若有个三长两短,玄铁骑就算造反也要让你偿命。”
卿卿的嗓子像是被什么粘住,说不出话。
风灌进她的肺腑,从内到外,都被吹得生疼。
霍遇见她这副呆滞模样,嘴角噙笑,“爷这也算是把活路给你了,你就不能装模作样流两滴眼泪?”
她仍是眼神干涩,无言相对。
“可我...哭不出来。”
“罢了,留着成婚的时候再哭也不迟。卿卿,爷的鞋底儿开了,记得回去帮爷缝好了。”
白头到老,不过是那时开往夏陵客船上的南柯一梦。他此刻笃信,若与他共同悬挂在一条绳索上的是另外一位心爱之人,他不会如此轻易舍去求生的机会。
他离正人君子这四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为了求生,他能够无所不用其极。
他是王爷、是皇子,他的仇人还没死绝,他的大业未成,他有千万个让别人替他涉险的理由,在地陵石室中,他也曾看不起薛时安用玉石俱焚的法子去救她。
可若她只剩一条生路,他不舍得剥夺。
“卿卿,爷要放手了,右手...太疼了,我忍不住了。”
卿卿无声说出一个“不”字,霍遇却已经松了手。
他下坠的模样迅速被江水吞没,在江河的气势间,他不比一粒沙强大。
士兵眼看霍遇落入江中,悲愤之际,拼尽全力和风抗衡,将卿卿拉了上来。
卿卿跪在崖边,与孟华沅对望。
在霍遇选择坠江那一瞬,孟华沅就彻底疯了。
她跌坐地上,用手里短刀割碎自己一头茂密秀致长发,碎发随风西去。
卿卿痴痴看着江水,呢喃道:“我不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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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随孟华仲二进地陵,已有半月之久。
万幸薛时安被救出时只是受些许轻伤,孟华仲被一块大石压住了下身,虽保住了性命,却是半身不遂。
出陵那一刻,山间已有黄叶,蝉鸣蛙声不再,恍如隔世。
迎接卿卿的是孟柏年,他此刻正有一件大喜事告知卿卿,那将孟束打得节节败退的蒙面将军正是孟峦,他如今已和孟柏年获得联系,正赶往此处与他们汇合。
卿卿疲惫地撑着眼皮:“柏年叔叔,快去派人在乌兰江沿江搜索...霍遇他...我不知他会不会死。”
孟柏年闻言,片刻不敢耽搁便去布人手,待诸事布局完毕,卿卿问他:“柏年叔叔也认为霍遇不该死?”
“你说什么胡话!这孙子就算要死,也不能叫你背负上他的性命!”
卿卿在随行扎的营里休息,几日在生死间来回的她原本一闭眼就该沉睡过去,但她闭上眼睛,只有霍遇扬起的眼尾。
他明明在笑,可看起来却很痛苦。
她跑出军营,随手拦了一个士兵问道:“孟九呢?”
士兵叹气道:“自王爷进了地陵孟九就天天在地陵入口那儿守着,弟兄们正想等姑娘休息好了,请姑娘去把孟九劝回来。”
“劳烦帮我在孟九旁边扎个帐篷,若强迫使孟九回来,只怕它会伤人。我陪着孟九,好歹能照顾周到,若是你们王爷回来见到孟九瘦了,只怕又得乱发脾气。”
士兵虽答应了她,可还是去请示了孟柏年的意思。
孟柏年看不懂这些小儿女的心意,摆手道:“卿卿说什么都听她的。”
据巴蜀王陵前守着的侍卫说,这些天孟九望着王陵的方向,头也不转。
闻到无比熟悉的气味,孟九回头飞奔过去,几乎扑到卿卿身上,可只卿卿一人,再无旁人的气味。
它低郁地呜咽一声,耷拉着脑袋回到原地等待。
卿卿蹲在孟九身旁,怜惜地揉着它脑袋上快要结成块的毛,“他会回来的。”
入夜后,星辰惨淡,只有孤月高悬。
侍卫轮班,孟柏年来巡视,替卿卿拿了几件厚重的衣服,“天转凉了,照顾好自己别让你二哥担心。据说他这一路杀红了眼,就为了早日过来接你。”
“柏年叔叔,你能不能派人回蜀都去...找找晋王鞋底儿破开的靴子?”
孟柏年寻思着卿卿莫不是要拿霍遇汗臭味儿的靴子诱哄着孟九这畜生离开,这时拿捏不准她的心思,也不好多问什么,便照她说的去叫人找霍遇破了鞋底的靴子,霍遇的衣物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并没找到破了底的鞋。
玄铁骑的将士都了解霍遇,他喜欢体面风光,他哪儿会有鞋底开了的靴子?
这一来一回用了两天时间,仍无霍遇音讯。
孟柏年来巴蜀王陵前看忘卿卿,见孟九毛发又长了,便说:“给这畜生修下毛吧。”
“它得留着这身毛过冬,春上才能剪。”
孟柏年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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