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爱他纯粹就是儿子爱父亲那样,就想一辈子喊他爸爸?”
周宴将问题抛给黎容,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黎容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紧紧抿着唇,过了好久才开口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爱不爱他不重要,因为你年轻不懂事,要哄你容易得很,错的只能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宴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冷静,黎容甚至想到那天白缘山对他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对和错,要吃苦头的人是你,那就只能是你错了。
那时,白缘山也是这样冷静,并且专注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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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和许世清走时,跟白缘山说:“黎容是个懂事的孩子。”
白缘山依然端着汤去找黎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招呼他过来把汤喝了。
黎容站在窗边,回转过身来,眼眶比方才还要再红一些,他慢慢走到白缘山身边,嘴里却说:“我不想喝。”声音软软的。
白缘山说:“喝一点,乖。”
“我以为你会说,不想喝就别喝了,熬着吧。”黎容坐到白缘山身边,说时自己忍不住笑了,望着他道,“我小时候,你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很怕你。”
白缘山也笑了,说:“不一样。”他感觉到黎容的状态有些异乎寻常,但没有任何表示,神色镇静地顺着黎容的话说。
“哪里不一样?”黎容问。
白缘山没回答,拿瓷勺舀了一匙汤,抵到黎容嘴边,黎容不得不先张口含进去。白缘山捏着他的下巴吻上来的时候,黎容刚刚将鲜浓的汤汁吞咽下去,下意识地张开嘴巴,瞬间被人擒住,好像他成了那一口鲜汤,将要被人吞进腹中。他只惊诧了一瞬,随即沉默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黎容……”
黎容迷蒙蒙睁开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白缘山,他从未见过白缘山这样的神情,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沉默,令他无端端紧张起来。白缘山一只手轻轻抚上黎容的脖颈,过了许久也未开口。黎容的心弦绷到极致,终于忍受不住,轻声问:“你会不要我吗?”
他问这话时,两人贴得极近。白缘山闻言深深地望着他,而后将额头抵过来,两人的睫毛尖儿都几乎要错到一处。黎容的心立时慌了一慌,不由得屏住呼吸,害怕自己的心跳被对方悉数听了过去。
“我说过,你是我的,”白缘山沉哑道,“我别无选择。是你在摇摆不定,黎容,一直是你在做选择。”他的声音很轻,像某种温柔的蛊惑,而眼睛却只望着一个人。
黎容几乎想闭眼,但最终只是将视线错开了白缘山的眼睛,低声说:“我……我想答应他们。”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此刻脑子里嗡嗡然,竟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也组织不出来。
白缘山看了他片刻,说:“好。”
黎容慌乱起来:“我不是……我只是……我……”
“好。”白缘山望着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黎容便忽然觉得,他什么都不必说,这个人都能了解。
这个人……说不愿意当他的爸爸,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当了这么些年,最后甚至愿意给他冠上自己的姓氏,叫他安心。但黎容忽然想赌一把,头一次,他觉得自己不会输得太惨。
白太太的丧事过后,第二日清晨,白缘山仍旧坐在餐桌上首,背脊刚挺,面容冷峻,一如过去的每一个早晨。黎容轻轻放下筷子,那一瞬间黎容莫名觉得,假若自己不在男人身边,他大概是很孤独、很孤独的,这使得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滞涩,但仍旧说:“吃好了……我走了。”他站起来,见白缘山收紧下颌,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便沉默着往外踱。
一直走到门口,周宴的车停在那里等他,他在大门口顿住了脚步,大门缓缓往两边开,他却转身往回跑,一路跑过前坪,跑过客厅,直到又看到那个身影,才将将停在了餐厅门口,仅以目光踱过最后这一段路,最终落到男人身上。
白缘山仍然是他走时的模样,坐在餐桌后头抬眼望他,神色非常地稳,似乎对他的回转并不惊讶。
黎容恍惚地抬腿往前走,走了没两步,终于跑起来,急不可耐地扑到男人怀里——白缘山恰恰站起来,将他接了个满怀。
“别人在等你。”白缘山轻声提醒道,手臂却顺从地环着他。
黎容闷闷地问:“那你呢?”
白缘山顿了一顿,才说:“我也在等你。”他的声音轻柔得仿佛带着笑意,又恍然似一声叹息。
黎容抬起头来,头一次主动地勾着人的脖子吻上去,睫毛轻轻地颤。白缘山箍紧怀里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夺过了主权,仿佛面上所有的从容、温柔皆为幻觉,此时此刻才露出凶狠的本质。
过了许久,黎容已恍恍然不知所以,喃喃道:“我爱你。”
“我知道。”
黎容终于略微回过神来,耳廓通红,盯着白缘山眼睛里的自己来回看,最终低声道:“你要等我。”
白缘山也看他,说:“好。”
你要爱我,然后等我,等我长大,我会像你爱我那么爱你,爱你一辈子。
我会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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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完完完结了?
我知道,稍微有点仓促哈,但我的审美是比较含蓄的,这个结局也早就码好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扩写,就这样放出来了。
——我要是扩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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