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玹的身子动了动,手臂支着地,他把她丢下,起身离开了。
魏姝听着他把门关上的吱呀声,瘫坐在地上,她笑了笑,他是个奴隶,应该是他哄着主子才对,怎么到成了她看他脸色,她没出息的想,长玹要是肯对她好一点,说一些哄她的温言软语,她一定加倍好好待他,虽然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给他的。
她也知道嬴渠对她好,可那是假的,嬴渠没那么喜欢她,他只是好脾气。
泮宫并非是个宫殿,而是诸侯的子嗣们学习课业的地方,仿照三晋,以前修行的多是儒家六艺,现在则是诸子百家均有涉猎。
左傅公孙濮侯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一早便恭候在殿外,一席黑色长袂深衣,见两位秦公子走近,这才迎上前去说:“两位公子,刚刚君上派人同传,请两位去趟政事殿。”
嬴虔道:“好”
既然是秦公的同传,嬴虔自然是没有异议,他顺势瞥了嬴渠一眼,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像是白锦片,嬴虔心里一惊,想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虚弱成了这幅样子,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了些劲,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嬴渠猜到自己也染了风寒,他的头晕沉沉的,像是灌了铅,听不进去嬴虔的话,喑哑着嗓子道:“没事。”
嬴虔捏了捏他的肩膀,恐他摔倒在地,见他只着一身白葛深衣,嘴上又开始埋怨:“叫你别惯着那魏女,你偏不听,貉子披风也给她了,她在屋里还能冻着?”
嬴渠不知自己这个兄长,怎么就这么讨厌魏姝,训他的话里也不忘带着她,他轻笑了笑,拉下了嬴虔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道:“我没事,先去君父那里。”
嬴虔怒目瞪着他:“你还能笑的出来!”嬴虔不像芈氏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虽然和嬴渠同父异母,但从小一块长大,嬴渠对他来说就是亲弟,兄弟齐心,力可断金,他自小就是这么被嬴师隰教育的。
魏姝在屋里坐着,一个人,空荡荡的,她越这么坐着目光就越涣散,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以从离开了魏国,她就一日比一日变得迷茫,她讨好秦公子,因为她知道秦公子好脾气,知道他不会冷眼对她,她更清楚在这陌生的秦宫里,她需要一个靠山,她是公侯女,自然也只有秦公子配她这么拉脸讨好,她总不能拿通仲当靠山。
门被敲了敲,她眼眸一闪,有了点生机:“进”
她看见长玹推门进来,刚有点的兴致又熄灭了,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将手里的铜盆放在木架上。
她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热水,上面冒着热乎乎的水汽,连带着把叠好的白巾也放在了一旁。
魏姝不曾想他刚刚出去是为了给她打水盥洗,她的脑子空了一刻,胀的一片空白。
她看着他消瘦修长的身子,短的齐耳的碎发,还有冻的发红的皮肤。
他是她的奴隶,在她最迷茫的时候,他却知道该做什么,仔细的照顾着她。
她真是个没用的主子。
她把脸埋在热水里,憋着气,听着心在身体里扑通扑通的跳,一下一下的往外胀,半响,她把头抬了起来,挂在脸颊上水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郑重的说:“等有一日,我一定去了你的奴籍,让你娶妻生子,让你的子嗣不再受人奴役。”
他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听着她出口的承诺,没什么反应。
他这态度在魏姝意料之中,她的面皮越发的厚,像是个地痞无赖,将手里的白巾放回到架子上,凑近他笑道:“不过呢,现在还不行,我要是现在就去了你的奴籍,你就会跑了,到时谁来照顾我,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政事殿里,老秦公看着张绢帛,那绢帛不寻常,是密探从魏国送来的,其中有一张便是魏时的,字里行间虽没有提魏姝,但连在一起,却都是满满的急切。
血浓于水,纵使魏时将魏姝送来为质,亲情还是割不断的。
嬴虔阔步进来,躬身行了一礼,问:“君父急召儿臣们来,可是有急事?”
秦公将锦帛放回了案几上,半个手臂搭在了案边,笑道:“还是这么冲的性子!”秦公看着他这两个儿子,若真是平心而论,嬴渠的性子更像他年轻的时候,沉稳冷静,他每每看着嬴渠,就会想起青年时,自己流亡魏国的那段卧薪尝胆如履薄冰的日子,虽苦却也弥足珍贵。
他挥过衣袖,问道:“魏韩联盟,意在迫周,尔等做何想?”秦公问的很随意,却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嬴虔答:“儿臣认为,应以勤周室之名,攻打河西之地。”
这是嬴师隰想要的答复,周室衰微,已成了人尽可锤的破鼓,但毕竟东都还有个天子在,能封赏虚名,听着还很正统的,勤周天子,掩人口舌。
嬴虔说完,政事殿里静的就连一根银针掉下都听的见。
嬴师隰在等着嬴渠的答复,嬴虔也在等着,却许久没有回应。
嬴虔有些着急,侧目的轻声叫他,心里暗想:这个嬴渠,想什么呢,连君父也在等他,也不怕惹得公父不悦。
“嬴渠,说话啊!君父等着呢!”
嬴虔沉声叫他,却见他面色惨白,一双漂亮的眉毛紧紧的拧着,他很痛苦,难受的不行,闭着眼,睫毛因为难受而微微颤抖。
嬴虔从来没见他这幅样子,立刻扶住了他,用手臂撑着他,以防他摔倒,高声叫“嬴渠,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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