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结束,夏紫菱和姑娘们面带羞涩,排开一列深深鞠躬,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许延也笑着用力鼓掌,那是种打心眼儿里涌上来的骄傲和感动,直到她们退到幕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拍红了巴掌,立刻又咧开嘴笑了。
又过了两个小节目,封毅还没回来,许延正想着他该是在后台帮忙,却见幕帘一挑,那死小子抱着个吉他晃悠悠走出来,也不要人报幕,自己说了两句,就对着话筒且弹且唱。许延刚听到那句‘花篮的花儿香’还憋不住笑,很快却被那平淡率性的歌声吸引。
轻轻哼唱着的醇厚磁性的嗓音,带起了台下整齐划一的拍子,许延微笑着慢慢拍起了手。那死小子仿佛有感应般,眼睛向他这边一扫,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羞涩,马上又绷着脸转开头。许延再憋不住,捂着肚子闷笑不停,直到那小子一脸不爽回了后台才缓过气儿,跟着别人一块儿鼓起掌来。
文艺表演一个多小时后全部结束,老师大多都回家去了,剩下学生们留下来玩儿猜灯谜,套花瓶,盲人摸象,二人三足等余兴节目。奖品都是学生自制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气氛却热烈非常,不时有人领到个歪瓜孬枣碎布纸片儿,引得四围阵阵哄笑,领奖的人自个儿也乐得不行。
许延看着也觉好笑,封毅跟那几个高年级的收拾了舞台,跑下来问:“延延,你咋不去玩儿?”
“呵,我没带礼物来,”许延说:“跟他们又不认识。”
“那有啥,”封毅拉着他起来,笑着说:“谁会计较这个,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份快乐,”说着朝他得瑟地眨眼睛:“你没听见我写的报幕词?够热情不?”
“热情个屁,”许延憋住笑:“发情差不多!”
“说啥呢。”封毅一下红了脸,窘得只差没捂他嘴巴,还好周围同学都没注意,赶紧拉着他跑到灯谜那片儿,站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潮都没褪尽。
许延瞅着他那一脸不自然,咯咯笑个没完,下午的仇总算报回来了。封毅恨恨剐他一眼:“笑啥笑!快猜谜。”
“哈哈,”许延捂住肚子:“我猜不出来。”
封毅一脸无奈:“还笑,还笑,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许延越发控不住声儿,引得几个学生都笑着看过来。有个刚才在舞台上忙活的女学生,跑过来大声嚷嚷:“封毅,老师都走了,你再给我们唱首别的歌儿吧?”旁边好几个学生立刻停下游戏,跟着起哄说:“就是,就是,不要革命歌曲,唱个好听的吧。”
“好,待会儿吧。”封毅笑着说:“我先玩儿一下。”说罢捻起张红纸皱眉说:“延延,这个是啥,我以前猜过又忘了,你知道不?”
许延抬眼一看,见那红纸上写着:红娘子,上高楼。心里疼,眼泪流。(打一日常用品),瞅着他撇嘴说:“这都猜不到,心里疼的,当然是蜡烛,红蜡烛。”
封毅眼睛一亮:“对哦,延延真聪明。”扯下那张红纸拉着许延就跑:“咱领礼物去。”
“屁!”许延翻眼瞪他:“我咋觉得你今天特别笨呢?”
“这都让你发现了?”封毅笑道,推他靠近领奖窗口:“你去领奖,我去唱歌儿,完了咱们就回家吧,挺晚了。”
“……”许延拿着灯谜去领奖,里面的小姑娘接过去,不一会儿抱出个尺把高的纸箱子,满脸好奇,笑着对许延说:“拆拆看是啥,咋这么沉。”
许延托进手里果然沉甸甸的,也觉得好玩儿,心想,该不会是块石头吧?笑着搬上桌面就动手拆。才刚揭开盒盖,屋顶的灯竟然灭了,礼堂里嘘声顿起。刚才那小姑娘抱怨着推开门:“咋又跳闸了?真扫兴!”才刚说完,突然尖叫:“哇!好漂亮!这谁做的呀?我咋抽不到!”
许延伸出手,缓缓从盒子里托出那座美轮美奂、璀璨晶莹的冰房子,轻轻放上桌面。手指抚过那一枝枝纤细剔透的小栅栏,如同触到当初那个小篮子上洁白柔韧的柳枝。四周此起彼伏的艳羡惊叫潮水般退去,眼前只有花园长椅旁那盏橘黄的路灯,如梦似幻、明明灭灭,闪烁呼应着房子里另一盏惑人的暖光。
“大家静一静,”舞台上一个男生说:“礼堂保险丝烧了,电工过几分钟就到。”
“怎么这样儿啊!”学生们注意力从冰房子上暂离,纷纷抱怨起来:“干等多无聊啊!”
“那让封毅给咱们唱首歌儿吧,他刚才不是答应了吗?”那男孩的声音接着说:“诶,封毅呢?封毅!”
话音刚落下,礼堂一角忽然飘起一段清扬的曲调,行云流水般空灵的琴语,仿似玄冰下辗转的温婉清泉,泊泊涌涌,源源不绝,脉脉流向一望无垠的,青白世界……喧闹嘈杂顷刻隐去,悠然响起的,是那深情醇厚,絮语般温柔的浅唱低吟:
我想做一个梦给你
填满你心中所有空隙
让流过泪后的苦涩转成甜蜜
我想摘两颗星给你
放在你眺望我的眼里
于是黑夜里你可以整夜看我
如何的想你
我想留一张纸给你
告诉你我一生的际遇
让受过伤后的刺痛随风而去
我想沏一壶酒给你
藏在你思念我的心底
日后再相聚
你听我醉后言语说的都是你
……
许延转过身,睁大眼睛极目看去,面向那黑暗的角落,怔怔泫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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