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中比不被你打中实在要困难许多。”
我又好气又想笑:“早知道当年在不周山,就不该经常拿绿豆糕给你,好东西吃多了,也没见你说什么好话。”
烈炎立时怔住。他这一怔,我倒有些莫名尴尬,忙改了口气,笑道:“好话虽没怎么说,好事却是做的不少,这一次又要谢谢你了,我卫菱,欠你一条命。”
烈炎微微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从前你给过我许多帮助,你不欠我什么。”
我脑中忽地冒出一句话:滴水之恩怎能与救命之恩相比?锦上添花又怎能与雪中送炭相较?但我却没将这话说出来。
“你的眼睛好些了?”
“比刚醒时好多了,可看东西还是不大清楚,十步之外的人我就看不清脸了。”
“再过了两三天应该就能大好了,这彩叶轩你还住的习惯吗?”
我实话实说:“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我不太喜欢偏远的地方,虽然安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烈炎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你搬去与辛萝同住吧,我让他们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正巧这时,追月过来喊我回去用晚饭,我本想留烈炎一起,可他却有别的事,我也不便强留,只是有些奇怪,这刚回来能有什么事?
☆、南境卫都(下)
吃过晚饭后,彩云、追月帮我收拾了东西,便立即搬到了辛萝所住的凤梨轩,一路上见到不少往来的侍女、侍卫,确实比彩叶轩那边热闹。
我到凤梨轩的时候,辛萝正在阁楼上弹琴。我不懂音律,虽然阿爹阿娘在音乐上造诣颇高,姐姐也是弹得一手好琴,可我在这方面却是既不感兴趣,也资质愚钝。从前阿爹阿娘总爱拿这说笑,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从离山脚下的萝卜地里挖出来的,我竟无以反驳。我不知如何去评价别人的琴艺,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听着舒服的便是弹得好,听着不舒服的便是弹得不好。
可辛萝,却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听着不舒服,却仍然不得不承认她弹得好的人。我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是因为觉得她的琴音里,夹杂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悲伤,找不到出口,得不到解脱,亦看不见希望。就像曼陀罗的花开叶落,天空的日出星沉,还没来得及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纵使一生痛苦,依旧义无反顾……
一曲终了。
辛萝淡淡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到栏杆边,眺望远山高悬的明月。我轻叹道:“真奇怪,明明该伤心的是我,丢了翡璧之心又受了重伤,可为何你看起来却比我还伤心?”
辛萝哼了声,轻笑道:“翡璧之心本来就不是你的,只是恰好落入了你手中罢了。”
我无言以对,用手拨了拨琴弦,发出几声沉闷的琴音。
“我眼睛好多了,想去外面走走,到了睡觉的时间就回来。”
“你想去哪?”
“冬青阁。”
辛萝走回琴边,也低下头轻抚琴弦:“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为什么?”
“烈炎一回来便被沐莹请去了芸香阁,估计晚上也不会回冬青阁。”
我忍不住问了句:“这位沐莹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物?”
“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能歌善舞、温婉可人的姑娘罢了。”
“无所谓。”我一边走向屋门一边和辛萝挥手告别,“就当散散心,消化一下好了。”
我留了彩云在凤梨轩,只让追月陪我去了冬青阁。
没曾想竟在冬青阁前看到了杜衡。他虽曾带着荒原三妖来抢夺翡璧之心,以后可能还会帮着黑曜利用翡璧之心为非作歹,但他毕竟于我有救命之恩,对救命恩人太过冷淡实在是种没良心的表现,可我又真的热心不起来,于是就自认为温婉可人地对他微微一笑,希望他能从我这一笑中理解我复杂的心情。
杜衡亦冲我微微一笑,我大感欣慰,问道:“烈炎在里面吗?”
杜衡点点头,示意我在门口稍等,他先进去通报一声。我忙叫住他:“不用麻烦,我可以直接进去吗?”
稍顿,杜衡点头表示可以,又做了个“请随我来”的手势。我和追月跟在他后面,走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穿过繁花茂盛的假山石林。杜衡的步子很大,我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追月,跟着他走了不多时就走出了汗。
我一直觉得杜衡有些奇怪,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直到追月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每次都不太敢和杜统领说话”,我才恍然大悟,道:“对啊,他怎么从来都不说话?”
追月压低了声音:“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我惊讶道:“他是哑……”赶紧捂住嘴巴,追月替我把话说完:“是啊,他是哑巴,听说从小就是。”
我看着前方,杜衡依旧大步往前走,应该没听到我和追月的议论。想到荒原三妖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我的心里陡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这个杜衡,虽是个哑巴,却能受到烈炎如此重用,想是必有过人之处。
杜衡在一处偏殿前停下,我道了声谢,让追月在屋外等着,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绕过绘有“岁寒三友”的一架六扇屏风,看到烈炎正站在书桌后,静静握着毛笔挥动。面前的画才刚刚起笔,我看不大清楚,依稀是一个女子的轮廓。
我还未出声,烈炎就发现了我,他的手一顿,笔停在画纸上方:“你怎么过来了?”
我往藤椅上一靠,将拐杖丢在一边,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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