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略显跌撞的走去。
风倾楼第一刀夜百鬼,杀伐一生,她宁可战死,也不要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阴暗的牢房里。
脱臼的脚踝突然被一只又细又长,甲色血红的手掌猛地抓住。
柏氿低头,只见趴在潮湿地上的君夫人凄厉哭喊道:“夜柏,你不得好死!你还我的孩子!”
柏氿眉心微蹙,眸色一寒。
真吵。
她俯身捏着蔡瑾的下巴,冷然道:“我不得好死,我早就知道。”对准君夫人的脖子缓缓举刀,墨色瞳中一点幽光如月寒凉,“还你的孩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凛冽一刀骤然劈下,蔡瑾当即没了声音。
柏氿刚要起身,腰背处却传来一阵剧痛。
竟是腰背中箭!
柏氿赫然回身,却见小柿子正举着一柄精巧的弩弓,手臂上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这弓弩设计巧妙,比一般的十字弩轻便,又比普通的弓箭更有杀伤力。
这是当初,她亲手送给小柿子的礼物。
小柿子喜欢得紧,到哪儿都要随身背着。
柏氿盯着门口小柿子握弩搭箭的姿势,墨色眼眸微微泛起了潮意。
一直苦苦支撑着身体重量的双腿忽然失了力道,柏氿脱力跪倒在地,腰后箭伤疼得厉害。
缓缓抬头,她问得很轻。
“小柿子,连你也要杀我吗?”
门口的小柿子动了动。
搭箭,拉弩。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夜师父的教诲:“手要正,肩要平……”
小柿子握紧了手中的弓弩,用力到颤抖,他道:“夜师父,父君说你犯了错,要受到惩罚。我不相信,所以才想来救你出去。”
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小柿子的脸颊滑落,“可是夜师父,我刚才亲眼看见你杀了我的母亲。”
柏氿一怔。
她什么时候要杀蔡瑾了?
她只不过是嫌吵,用刀背把蔡瑾拍晕了而已。
她是小柿子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下手杀了她?!
“我没有……”柏氿才开口,小柿子却突然尖锐叫道:“你还想狡辩!你骗了所有人,包括我!假的,都是假的!你害死了木伯伯,害死了陆哥哥,你还杀了我母亲,你该死!”
利箭“嗖”的射出,直迫柏氿左胸。
尖锐刺耳的哭喊刺激得她一对太阳穴突突直跳。
面对凶猛利箭,柏氿仿佛又回到了她四岁的时候。
幽暗密室,满地尸体,以及被利箭穿脑而死的,哭喊的小孩。
所有哭泣的小孩都得死。
那时她没有哭,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却失手朝她射了一箭。
那时她是怎么做的?
那时她迅速扯过身边一个哭得厉害的小孩,让他为她,挡了箭。
利箭穿透男孩的脑门,那挂着脑浆血丝的三角箭尖离她的眼睛只有半寸。
几年之后,她与某个同门奉楼主之命去盗某个东西,那时她与同门还都是个菜鸟新手,很快就暴露了身份。
追杀的人在她们身后射出密集的箭雨,那时同门已经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于是她用那名同门的身体,挡了箭。
同门被利箭穿心而死时,那死死瞪着她的眼神,与那小男孩一模一样。
风倾楼最锋利的刀——夜百鬼,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杀掉敌人,杀掉目标,必要时,杀掉自己人。
她不得好死,她早就知道。
耳畔仍是尖锐的哭喊,撕裂空气的利箭已经直逼身前,条件反射般的,柏氿提起身旁蔡瑾的身体,就要一挡。
猛然间,柏氿又忽然记起她手里的这女人是小柿子的母亲,于是提着蔡瑾衣领的手掌又是一松。
被拍晕了的蔡瑾在这一提一松间惊醒过来,一睁眼就见到柏氿冷艳的容颜,顿时怒从心起,猛地扑到她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道:“夜柏,你……”
一语未必,“噗”的一声轻响,本该射中柏氿心头的利箭直直刺入了蔡瑾的胸口。
一剑穿心。
蔡瑾脖子蓦地一仰,瞪大了的眼珠似是要即将从眼眶中挣脱出来。
死不瞑目。
小柿子一怔。
杀了他母亲的人,不是夜师父,而是胡乱猜疑的,他自己。
琼台小世子呆愣片刻,疯了。
月蒙尘,夜静深。
柏氿看着那歇斯底里的小柿子,只觉整个世界突然开始翻覆晕眩。
她看见小柿子夺眶而出的泪,看见他紧紧抠进地里的手,看见他不断哭喊尖叫的嘴。
可就是听不见他的声音。
眼眶忽然泛起酸涩的痛感,柏氿深深吸气,稳住狂跳的心脏。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因为小柿子的哭喊声,很快会把守在牢外的狱卒引来。
柏氿迅速拔下插在蔡瑾胸口的羽箭丢到一边,提起匕首用力朝蔡瑾胸前箭伤刺下,伪装出一刀贯心的假象。
拖着断腿,扶着墙,忍下全身伤痛,她一步一挪行至小柿子身前,捧住那满是泪水的脸,道:
“人是我杀的,你记着,你的母亲是被我一刀穿心杀死的。”
那小柿子却是没能听进这句话,他哭喊着推开柏氿,执起弓箭,竟是朝自己的心头刺去!
“温子石!”柏氿抬手猛地抓住那锋利箭头,一声厉喝硬生生止住小柿子的哭喊。
嫣红鲜血从掌心流出,柏氿微微红了眼眶,声音却是极冷,“你听好了,所有人都是我杀的。我是泽国的细作,是我害死了木毅和陆平,是我害得琼台一万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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